“都平身吧!”
朱祁鎮伸手虛抬。
“謝陛下!”
眾人謝恩起身!
待眾人起身后,朱祁鎮才看向眾人,道:“朕準備南巡,祭拜太祖皇帝的在天之靈!不知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這……”
殿中眾文武勛貴均是一愣,楊士奇略顯擔憂的看向朱祁鎮,開口勸諫道:“臣竊以為,目前南方混亂,陛下實不宜出巡!祭拜太祖皇帝之事可由朝廷下旨,讓南京禮部籌備、魏國公代勞即可!”(這個時候還沒有正式定都北京,北京六部及五軍都督府等部門前綴都有‘行在’,南京還是首都!)
“這是朕登基初次祭拜太祖皇帝,怎可讓他人代勞?”
朱祁鎮連忙擺手拒絕。
開玩笑,爺們兒可是準備出去見見世面的,交給南京禮部和魏國公辦了,他還見個屁的世面啊!?
朱祁鎮一臉不耐之色的站起身,道:“這件事就這么決定了,內閣會同五軍都督府、朝廷各部安排隨駕人員!”
楊士奇看著朱祁鎮,遲疑道:“那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
“皇祖母和母后那兒由朕去說,你們只需要做好準備就是了!”
朱祁鎮看著楊士奇和殿中的眾文武,道:“不過就是從北京到南京,又有朝廷各部重臣和精銳禁衛以及大軍隨駕,難道你們還擔心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刺駕不成?再說了,即便有刺客又如何,難道隨駕的將士們還不能將他們格殺不成?若你實在擔心,不妨問問在場的諸位都督如何?”
“請陛下放心,此次五軍都督府必然挑選精銳之士隨駕,由臣親自率領,絕不讓陛下受到絲毫驚嚇!”
身為武將勛貴之首、全權署理中軍都督府事物的英國公張輔,滿臉凝重而堅定的開口道。
朱祁鎮點點頭:“如此,就辛苦諸位了!”
對張輔的態度,朱祁鎮表示很滿意。
“為陛下盡忠!”
五軍都督府的眾都督齊齊跪地高聲喝道,只感覺一股鏗鏘之氣襲來。
“好!”
朱祁鎮只感覺體內熱血澎湃,忍不住大喝了一聲:“既然如此,那就定在三日后起行!”
楊士奇目瞪口呆的看著朱祁鎮:“陛下,三日后就起行是不是太急了點?”
皇帝出巡這是大事,不說祭天拜地,最少那也得有個十天半個月的準備時間吧,需要朝廷各部隨駕的官員,隨行護衛的軍隊,禮制,等等等等,一應雜務都應該妥善處理才是啊?
“就三天,朝廷大事宮里有太皇太后,皇太后,朝廷又諸位大臣,想來應該沒什么需要準備的了吧?若是有準備不足之處,到了南京在做準備也不遲,或者你們現在發文給南京也行!”
聞言,楊士奇知道此事已經成行,不論是他還是太皇太后都已經無法阻止了,除非他們膽敢不敬祖宗!
不過,楊士奇心中真是放不下朱祁鎮,擔心朱祁鎮會在途中偷偷離開大隊,那可就麻煩了。
自朱祁鎮登基以來,偷偷溜出宮的事就多不勝數,更別提還時常溜出京了。
最讓楊士奇后怕的是朱祁鎮剛登基沒幾天就溜到通州城那次,雖然是在北直隸范圍內,但也把張氏和內閣以及朝中各重臣嚇得夠嗆。
幸虧自此以后朱祁鎮就被宮里看得很嚴,每次離宮不僅有國情司緹騎隨侍保護,而且還有數量眾多、全副武裝的精銳羽林衛禁軍隨行,等閑沒人敢招惹,楊士奇等人這才不再擔心。
然而,若是到了地方,不說護衛沒有這么嚴密,就說地方那亂七八糟的事情層出不窮,一旦朱祁鎮出現什么意外,那他們這些深受太宗、仁宗和宣德三代皇帝信重的朝廷老臣,百年之后又該如何去和列位先帝解釋呢?
片刻后,三名內閣重臣和五軍都督府的都督們結伴出宮,臉上的神情均是一派凝重。
至于范弘,則是被朱祁鎮留在了宮里。
“你回去后立刻安排好京里的事,然后準備隨朕南巡!”
“奴婢遵旨!”
范弘急忙跪地領旨。
雖然范弘喜歡下屬和其他人稱呼他為指揮使大人,但在朱祁鎮面前,他只能自稱‘奴婢’。
因為他在剛入宮的時候便有宮里的前輩叮囑過他,他們只是皇帝的奴仆,無論到了什么時候都要謹記!
范弘很清楚他如今的一切都是誰給的,又是怎么來的!
說白了,就是因為他是皇帝身邊的太監,皇帝的奴仆,所以才會受到皇帝的信任和重用,一旦分不清主次,那迎接他的可就是滅頂之災!
待范弘離開乾清宮之后,朱祁鎮便帶著紫芙和金英前往清寧宮。
清寧宮。
朱祁鎮一路無阻的進入了清寧宮正殿,對著坐在正殿鳳椅上的張氏跪地叩首,道:“孫兒給皇祖母請安!”
“起來吧。”
張氏面含笑意的伸手虛抬,待朱祁鎮起身后,才繼續開口問道:“皇帝一路上沒遇到什么事吧?”
朱祁鎮躬身回道:“回稟皇祖母,孫兒一路無事!”
“恩,沒事就好!”
張氏點點頭。
“皇祖母,孫兒此來主要是相向皇祖母商量,孫兒準備南巡,去南京孝陵祭拜太祖皇帝!”
說完,朱祁鎮見張氏并沒有意料中的立刻否定,臉色如常也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似乎要看穿朱祁鎮的心中所想一般,讓朱祁鎮心底不禁下意識的忐忑起來。
良久,張氏才收回目光,對朱祁鎮笑道:“和皇祖母說說,為什么突然想要去南京孝陵祭拜太祖呢?”
呼~
張氏收回目光的那一剎那,朱祁鎮只感覺身上一輕,不由暗暗的松了口氣,回道:“回稟皇祖母,孫兒昨日做了一個夢,夢到一位身穿龍袍的老者,他問孫兒,新帝登基,怎么未去祭拜祖宗呢?”
張氏點點頭,道:“恩,祭拜太祖皇帝這是應該的,只是你與朝中的諸位老臣商議過了嗎?”
古人對于托夢什么的那是深信不疑,卻又沒有什么查驗的方法,相比朱祁鎮對付楊士奇他們的簡單粗暴,對付張氏,就非得這個理由不可!
因為對于現在的朱祁鎮來說,得到朝廷群臣的同意并不是重要,重要的是孫氏同意與否!
之所以先于群臣商議然后再來請示孫氏,這是朱祁鎮的小手段,切除張氏與前朝的聯系,然后在借由雙方不能及時聯系這一點借張氏的手增加他在朝廷中的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