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見此,微微點了點頭,對錢錦鸞的態度深感滿意。
雖然孫氏礙于祖制和文武百官,沒有過多的干預朝政。
但對于后宮這一畝三分地,她顯然是要牢牢掌控在手中的,即便是皇后,那也得聽她的。
現實情況也確實如孫氏所預想的那般,自錢錦鸞入宮以來,從沒有主動插手內廷事務,這倒是讓孫氏放心不少。
雖然之前因為錢錦鸞自作主張,瞞著她將張瑾的請求告訴朱祁鎮而心有不悅,但在當時孫氏就想清楚了其中原因,便沒有深究。
這次朱祁鎮來信,將準備豎立錢錦鸞在內廷威望的打算告訴了孫氏,孫氏自然不會在這事兒上和自己的皇帝兒子作對,可即便有朱祁鎮在中間充當緩和地帶,孫氏心里也是有著自己的一番打算的,最起碼,她不會主動向錢錦鸞示好。
按理說,孫氏應該主動召錢錦鸞來交代一番的。
但因為前幾天的事,孫氏便想借機看看錢錦鸞對她的態度,再決定是否幫助錢錦鸞提升在內廷中的威望。
事實上,即便沒有孫氏的幫助,只要錢錦鸞將朱祁鎮給的那七萬金幣的巨款灑下去,也能產生不小的效果。
可這畢竟是最淺顯的手段,而且效果也非常有限。
這一點,做了十幾年皇后、皇太后的孫氏自然很清楚,而且對此還很有經驗,最起碼,她能讓這筆錢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就憑這一點,便遠遠不是現在的錢錦鸞可比的。
當然,之所以如此,還是和錢錦鸞淡然不爭的性子有關。
聽到錢錦鸞的話,再加上錢錦鸞的主動,孫氏心中也不禁暗感滿意,當即笑道:“皇后也入宮三年有余了,是該著手管理內廷事務了。”
錢錦鸞恭謹一禮:“內廷有母后主持即可,臣妾年紀尚輕,怎敢擔此大任。”
孫氏一聽這話,心里再次放心不少。
最起碼,錢錦鸞對掌控內廷大權沒什么野心,自然不會對她產生什么威脅。
內廷之權說大不大,也就是后宮的那點人和事;說小也不小,畢竟也是皇帝日常居住的地方。
了解了錢錦鸞的想法后,孫氏便開始指點錢錦鸞:“你呀,沒有心計、寬厚善良,這是你的優點。但作為這座宮城以后的女主人,你得恩威并濟……”
孫氏對錢錦鸞進行了初步的指導,然后便指點她將這筆賞錢留著,留待以后溫貴妃生產之時再賞賜下去。
這一來,自然可以為皇帝省下一筆不小的賞賜;二來,也能展現出她身為皇后的心胸。
如此,她的威望自然就能提升。
至于說爭寵之類的,孫氏并沒有向錢錦鸞傳授,在她看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而且這些事也不適合性情淡泊的錢錦鸞。
而這時,惠安伯府的大堂上,張家兄弟正滿臉后悔的并排坐在首位上,不住的嘆著氣。
就在不久前,張瑾收到了親信昨日從大同發來的加急信件。
信中的意思只有一個,就在前天傍晚,皇帝下旨行在戶部,將原打算賞賜給他們張家的、原大同首富喬家的店鋪,在大同裕豐酒樓全部拍賣了,總計超過三十八萬金幣。
這個消息讓正因為皇帝答應讓宣府王家、徐家、劉家摻和進牛羊生意而欣喜若狂的張瑾,一下子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一般。
足足三十八萬金幣啊,差點沒讓張瑾沖到大同讓皇帝收回成命,最后,到底還是理智占據了上風。
可即便如此,張瑾心中也充滿了不甘和悔恨。
雖然張瑾對皇帝的這個決定不怎么清楚,但也知道必然是和請求皇后幫忙,讓宣府三家族插手大同牛羊生意有關。
早知道多等等、或者干脆拒絕宣府三家族,那這筆錢不就是他們張家的了嗎。
要知道,他們在宣府三家族這筆牛羊生意中得到的好處,也不過就是一萬金幣而已。
當然,這筆錢在今天以前,確實讓他很興奮,但當他得知因為這區區一萬金幣,卻讓那三十多萬金幣的巨款溜走時,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過,最終張瑾還是忍住了‘以死謝罪’的心,第一時間趕往惠安伯府找張琮商量。
主要是張瑾沒有這個膽子,一心想著混吃等死。
但凡他們有點血性,也不會讓張家淪落至此啊!
到了惠安伯府,張瑾便第一時間和張琮碰頭,然后便將這件事告訴張琮了。
當張琮得知這么一筆三十多萬金幣的巨額財富從身邊悄然溜走時,其表現雖然比張瑾要強些,但也強得有限,心里的悔恨那也是相當濃烈的。
可事到如今,不管他們心中有多么的不甘心,卻也只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當天,京城在大同有點消息渠道的,都知道了張家的這一消息,然后便如風一般,傳遍了整個京城。
雖說自從張昶、張昇和張太皇太后先后去世以后,張家這一外戚便日益式微。
但不管怎么說,張家也是大明開國以來首位太皇太后的娘家,即便式微,那自然也是備受關注的。
因此,張家錯失三十余萬金幣巨額賞賜的事情,成為了京城內中高層官宦們茶余飯后和閑時的笑談及不屑。
相比起普通百姓,這些官宦們自然知道得詳細一些,對于張家不知死活的將主意打到皇后身上的舉動,他們也只是在嘴上談笑罷了,心里不知多酸呢,這就是他們普通官宦之家和外戚之間的區別。
還留在京城的王旭、徐馳、劉越三人也得到了消息,當晚便聯名宴請張瑾和張琮兄弟,為給張家帶來的巨大損失賠罪。
盡管張瑾和張琮兄弟倆心里恨不得掐死三人,但面兒上,卻又不得不表現得毫不在意,典型的打腫臉充胖子。
這一頓飯,吃得張瑾和張琮兄弟倆惡心不已,明明是自家受到了巨大的損失,但為了保證后續的持續收入,卻不得不全程陪笑。
與此同時,大同城負責偵察‘皇帝斂財’謠言的探子們,卻在這時有了巨大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