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陳威將便衣探子的稟報向沈升轉述了一番,然后望著沈升:“公公,此事緊急,還請公公盡快向陛下稟報。”
“唔…”沈升一時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直讓陳威焦急不已。
陳威的焦急沈升盡收眼底,但現在這個時候貿然去打擾皇帝,沈升心里的底氣顯然有點兒不足。
說到底,他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司禮監隨堂太監而已,雖然在朱祁鎮這個皇帝身邊伺候。
但時間并不長,對皇帝的脾性還不甚了解,更何況現在溫貴妃有孕在身,沈升擔心就這樣去稟報,會不會引禍上身。
沉思了良久,沈升才回過神來,看向站在一旁焦急等待的陳威:“這樣吧,咱家去試試。”
“那就有勞公公了。”說著,陳威下意識地掏出數枚銀幣遞到沈升面前:“這點銀錢公公拿去喝茶。”
沈升斜眼瞥了一眼沈升手中的銀幣,不禁冷笑道:“咱家和陳指揮使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自問沒得罪陳指揮使吧?”
陳威有些不解,略顯尷尬的看著沈升,滿臉訕笑的問道:“在下不知沈公公此話何意?”
沈升也不想和陳威在這兒糾纏,他可不想栽在這上面,于是出聲道:“看在與陳指揮使有過幾面之緣和指揮使新上任的份兒上,咱家提醒指揮使一句,別動不動就用金錢開道,這在以前或許還好使。但現在,特別是在和內廷的交往中,還是盡量別生出這樣的心思,否則,不僅害了你自己,也會害了別人。”
說完,沈升也不管陳威作何感想,徑直轉身返回了行宮。
直到沈升進入了行宮后,陳威這才回過神來,看著手中的銀錢不由一驚。
這時的陳威才從沈升的話語中察覺出了深深的告誡之意,同時,陳威的脊背立時一陣發涼,連忙將手中的銀幣收了起來。
很顯然,陳威此時也知道,他剛才的舉動究竟有多么的魯莽和不知死活。
這些年來,敢向內廷太監行賄的,下場可都很慘,而他,剛才就在向一個內廷太監行賄。
好在沈升夠理智,不但拒絕了他的賄賂,而且還好心提醒了他一番。
另一邊,沈升進入行宮后便徑直趕到后院朱祁鎮和摩羅的房間外,壯著膽子恭聲喊道:“皇爺,皇爺。”
沈升喊了兩聲后便靜靜的等候著,片刻后,房門打開,一道窈窕的身影在昏暗的光芒中出現,窈窕身影徑直來到沈升身旁。
一直等候在房外的沈升一見來人,當即躬身道:“紫芙姑娘。”
沒錯,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負責貼身伺候摩羅的紫芙。
紫芙向沈升點了點頭,接著開口問道:“沈公公,深夜驚擾陛下可是有何急事?”
沈升連忙出聲道:“是這樣的紫芙姑娘,皇爺前幾天下旨大同國安司查察針對皇爺的謠言,新任的陳指揮使已經查到幕后主使的線索了,其中牽連到朝廷官員,陳指揮使不敢擅自做主,特來稟報皇爺處置。”
聽完沈升的話,紫芙不禁秀眉微皺,但還是點了點頭:“沈公公稍待,紫芙這就稟告陛下。”
“有勞紫芙姑娘了。”沈升道。
紫芙笑了笑,然后便徑直進入房中,向朱祁鎮稟報去了。
燭光亮起,紫芙來到朱祁鎮的床邊,柔聲喊道:“陛下、陛下……”
正熟睡中的朱祁鎮被紫芙叫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看是紫芙,當即出聲問道:“是紫芙啊,出什么事了?”
很顯然,若不是出了事,沒人會來打擾他的。
紫芙當即將沈升的話轉述了一遍,朱祁鎮也是一怔:“查到了?”
“應該是。”紫芙道。
朱祁鎮沉吟片刻,然后才道:“你去傳朕口諭,讓沈升帶上一百禁軍,去將幕后主使給朕揪出來。”
“是。”紫芙躬身應道,而后退了出去。
紫芙剛從房間中出來,等候在房外的沈升當即迎了上去:“紫芙姑娘。”
紫芙看向沈升,開口道:“陛下口諭,讓沈公公帶上一百禁軍,去將幕后主使給陛下揪出來。”
“奴婢謹遵陛下口諭。”
有了朱祁鎮的首肯,沈升自然不再有什么顧忌了,轉身離開去找禁軍將領調兵去了。
很快,沈升便來到行宮外。
滿心忐忑的在行宮外等候已久的陳威一見沈升,當即迎了上去:“沈公公,如何?”
沈升看著滿臉憂慮的陳威,頷首笑道:“陳指揮使放心,陛下已有口諭,令咱家帶一百禁軍從旁協助指揮使,抓捕散布謠言的幕后主使者。”
陳威聞言,臉上立時浮現出笑容:“如此,就有勞沈公公了。”
沈升笑著擺了擺手,隨即陳威便聽一陣混雜著盔甲碰撞之音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轉身望去,赫然是一名身著盔鎧、腰懸鋼刀的禁軍將領。
只見這名禁軍將領來到沈升和陳威面前,向兩人拱手道:“金吾右衛指揮同知劉禮,指揮使奉旨,令在下率禁軍一百前來協助公公,將士們已經在外圍集結起來了。”
“辛苦劉同知了。”沈升也向劉禮拱手回了一禮,然后指著陳威向劉禮介紹道:“劉同知,這位是新任大同國安司指揮使。”
“陳指揮使。”
“劉同知。”
劉禮和陳威兩人互相拱手一禮,待得兩人禮畢,沈升才對陳威開口道:“陳指揮使,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陳威點了點頭:“請公公放心。”
隨即,三人便轉身離開,朝大同國安司駐所趕去。
出了警戒區域后,沈升和陳威赫然看到已經集結起來的上百名精銳禁軍。
匯合后,沈升和劉禮便帶著上百禁軍浩浩蕩蕩地趕往北巡官員所居住的街道,而陳威則返回大同國安司調集麾下探子去了。
不過小半個時辰后,陳威便帶著麾下數十名探子抵達北巡官員暫住的街道,和沈升及劉禮匯合。
“陳指揮使,現在情況如何?”沈升問道。
陳威回道:“在下已經查清楚了,是隨駕北上的戶部主事張清的宅邸。”
“張清?”沈升不由微微一愣,滿臉疑惑的轉頭看向陳威,問道:“是前兩天在裕豐酒樓,主持喬家店鋪拍賣的那個戶部主事張清?”
“正是。”陳威點頭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