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不斷循環的回廊,四周都是一模一樣的房間。
當林閑睜開眼時,他正身處其中。
“無盡回廊,通往的是無限的城池。”
林閑記得,自己在屋內聽到了一聲琴弦波動的鳴響,緊接著就來到了這個詭異的回廊。
“鳴女撥動了空間之琴,召集了所有下弦。”
稍微適應片刻后,林閑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孤身一人。
“娜塔莎,你的障眼法連我都能騙過去,看來不用擔心你了。待會兒你跟著我自己找好掩護,等需要你的時候再出來。”
說完這句話后,林閑并沒有聽到回應,但他知道娜塔莎一定就在自己身邊,只是“注意不到”而已。
“削減存在感的道具,真是比‘隱形’還要可怕的技能。”
林閑順著第一扇門離開,他并不擔心娜塔莎的安危——他將兩個擬態肉芽留給了她,這些能化作百樣物質的生命體,不僅能提供防護,更能構造如輪椅一樣隨意行動的道具。
走過連續幾扇紙拉門后,豁然開朗的是一個廣闊的大廳。
屋疊屋、門疊門,重疊的空間用無數空中走廊連接,活靈活現地構造出一個失重般的立體空間。
無限城。
“唔……很濃的血腥氣息。”
到達無限城后,林閑便收回了所有零余子的血質,他能感受到一股共鳴,正在城中某處鉗制、窺探著自己。
“鬼舞辻無慘,他能窺探手下的思想。我既然模擬了下弦的血統,就不能避免這個負面效果。”
離得越近,無慘對手下的掌控就越是強烈,林閑已經能感覺到無慘的精神干涉了,但他卻并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世界之弦’,這個保護我自己精神不受控制與窺探的特質,真是恰到好處。”
長廊仿佛永遠看不到終點,林閑在無限城中彎彎繞繞,一路上他已經看見了許多熟悉的面孔:轆轤、魘夢、病葉、釜鵺……這些前幾天還一起開過“逃跑大會”的下弦們,對于自己被拉回無限城的事件,都已經把“絕望”寫到了臉上。
當然,魘夢還是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還有很多獵人在虎視眈眈。”
林閑的前后左右上下,那些重疊的房舍中,不難發現有一些別樣的目光。這些人穿著不一,甚至有的帶著遠超大正時期的裝備,一看就不屬于這個時代。
“機械師、槍手、法師、醫師……還真是各個職業都有啊!相比于獵鬼人陣營,這里的獵人更多也更加豐富。”
藤襲山一戰傷了獵鬼人的筋骨,不得不說婦人雅的對策恰到好處,正中軟肋。
林閑默默低著頭,他承受著周圍獵人們好奇的凝視,自己卻在不斷地尋找著什么。
“血腥的源頭太多了,而且還有很多股強大的血氣交融……上弦應該也在此處,他們分布在無限城中,”由于離無慘越來越近,林閑并不敢動用自己的“剪影”來透視這一片區域,“真的是如履薄冰,現在的我是打不過排名靠前的上弦的。”
如同在危機四伏的密林中蹣跚前進的獵人,林閑并不知道這里藏著多少“獵物”,他摒心靜氣,等待著時機的到來。
“叮!”
一聲清脆的刮弦聲響起后,無限城中的五名下弦瞬間改變了位置,他們同時移動到了一個平臺上,而就在這五只惡鬼的前方,站著的就是一個穿著和服的美麗女人。
——鬼舞辻無慘的化身。
“來了。”
林閑將自己的意志壓低,盡量放空思維。他從剛才那一聲刮弦聲中,已經精確定位了鳴女的位置。
“惡鬼陣營里也有獵鬼人的內應,希望趙峰他們已經將我的話如實傳達了,這樣的話我行動成功的幾率就會大大增加。”
林閑和其他四名下弦看似都愣愣地盯著懸空閣樓上的無慘,但他其實正在觀察著四周看戲的獵人,猜測是否有獵鬼人的內應。
“怎么回事,這里難道就是……”下弦之陸,釜鵺,他是在場人中實力排名最低的,也是剛升入十二鬼月的惡鬼,看起來十分慌張。
“無限城。”
林閑瞇著眼睛:在他面前的樓閣中,鳴女已經出現在了無慘的身邊,離他只有咫尺之遙。
“該死的,我都已經跑到海中央了,竟然還能被……”轆轤咬著牙,他的臉色十分不甘。
“這里是無限城,那個女人又是誰?”病葉心中一團亂麻,“難道是那位大人?不對,性別不符啊?”
面對驚慌的下弦,無慘睥睨著他們,說出了第一句話:“給我全都跪下,跪拜!”
林閑悶哼一聲,從他體內的血液中傳來了急劇的重力,渾身的血與肉仿佛重達千斤一樣,直接壓得他跪在了地上。
“唔……如此近的距離,無慘盡然能將血液控制到這個地步!”
林閑左右瞟了瞟,發現其他幾個下弦也全都一臉驚恐地跪倒在了地上。
“是無慘,無慘大人的聲音!”
這時,所有下弦都明白了,面前這個擁有完美擬態的女人是誰了。
無限城,高樓之上。
“韓廣,你說最后我們能成為下弦,完成隱藏任務嗎?”
兩個青年此時正坐在屋頂,低頭看著無慘與下弦們的對話。
“不知。”
名叫韓廣的青年仿佛并不多話,他皺緊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唉,你倒是多積極一些啊,”另一個青年嘟噥著,“我們沒有加入那個婦人的陣營,本來就已經游離于權利中心之外了,現在還不積極一點,可就沒有肉吃了!”
“無妨。”
韓廣的目光從無慘轉移到了下弦之中,他心中思考的是另一件事:“這五個人中,有一個是刺客……真是完美的擬態,甚至讓無慘都看不出來。那么,這個優秀的刺客,又該如何殺死鳴女,完成狩獵任務呢?”
沒錯,韓廣就是神王騎士團的內應,他和潘唯唯一樣,隸屬于至高騎士麾下,而且也是屬于“刺客組”的獵人。
作為一名精通潛行與刺殺的專業人士,韓廣看得比別人更多,但仍然猜不透那一位孤身突入無限城的刺客,該怎么完成任務并全身而退。
“也罷,我也幫不上什么忙。”
韓廣摸了摸兜里的神王騎士徽記,平靜地看著這一場“戲”。
“我已經按照約定,將‘血’悄悄混入了鳴女的體內,接下來就看你的了,無名的‘荊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