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該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叫金絲雀。”
“不,我是問你本來的名字。”
“在這里,我們……我們沒有名字……”
面具男子翹著腿,他盯著面前緊張地攥著裙角的小女孩,笑了。
“沒事,這里沒有其他人,你直接告訴我就行了。再說了,我們現在用的是烏語,她們聽不懂的。”
“娜塔莎,我的名字是娜塔莎·伊普希卡。”念著這幾個曾經陪伴自己多年,但是現在卻有些莫名陌生的音節,金絲雀抿緊了嘴唇。
“娜塔莎……好名字,好姑娘,就像那一縷照入心田的白月光……”面具男子有感而發,像是念詩一樣喃喃自語著。
“什么……?先生?”
此時的娜塔莎顯然沒有聽清面具男子的低語,她小心翼翼地說著話,生怕得罪了面前的客人。
“沒什么,只是感嘆著一些故人故事而已,”面具男子看著娜塔莎,就像看著一個熟悉的朋友,“我有一位故友,他曾說最喜歡的就是日月與花。”
“孩子,你喜歡什么呢?”
“我,我喜歡……”
娜塔莎想了想:她喜歡什么呢?糖果?漂亮衣服?化妝品?柔軟的床?都不是,她喜歡的只是過去的日子,而它們卻只存在于無法回去的記憶中。
“不要苦惱了。今天是你的成人禮,‘禮物’,是這個。”
面具男子從身上掏出了一本漫畫繪本。
獨角獸、魔法、馬駒……五彩的色彩,像是彩虹一樣色彩流溢的畫面,充斥著吸引人的魔力。
“這是……《小馬寶莉》!謝謝你!”
娜塔莎拿過繪本,她一下子連自己所處的地方都忘記了,臉上布滿了開心的色彩。
“別急,你看看封面,再仔細看看……”
面具男子的話語仿佛有獨特的魔力,讓娜塔莎逐漸冷靜了下來。她看了看封面,在月光和粉紅色的燈光下,一些飛濺的液體顯得有些模糊,有些刺眼。
“這是……血!!”
娜塔莎嚇得一下子扔掉了手中的繪本。
“是啊,血,”面具男子撿起了繪本,他拍了拍封面上粘上的灰塵,語氣平淡地說道,“別亂扔,在之前可是有一個男人拼死將它護在懷里。”
“一個……名叫‘卡西莫多’的男人。”
面具男子看著娜塔莎驚疑的臉,他的眼角露出了笑意。
“讓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吧!”
“一個燒煤的男人,他花掉了自己悄悄藏下多年的歐元,只為了買一本小女孩看的漫畫繪本。”
“他這樣做的原因,只因為有一個從來不歧視,不打罵他的女孩哭著說了一句:成人禮,又是成人禮!我成人時的禮物,為什么不能是一本描寫獨角獸的童話書?!”
“愚笨丑陋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是‘成人禮’,不過他卻在今天無意間聽到名叫百靈的女人說:今天,就是小金絲雀的成人禮啊!”
“聽到這個消息,男人慌亂地出去買了這一個畫著小獨角獸的繪本——男人不識字,他只知道畫上的小馬,應該就是女孩喜歡的東西。”
“成人禮上,丑陋男子想送上這個女孩最喜歡,最想要的禮物。雖然男子那墨黑的手無法擦拭女孩眼角的淚,但他仍希望這個禮物讓她不再哭泣。”
“于是,這個男人拿著繪本來到客房前,想給小金絲雀一個驚喜,但是他卻聽見了一些不該聽見的東西:那些嗑藥嗜毒的粗魯黑幫,就要來這里,尋找他的小鳥了。”
“這個瞬間,麻雀,那只被‘老鷹叼走的麻雀’模樣,在這個燒煤人腦海里浮現。”
“不能讓她也變成那樣!”
“于是,燒煤的男人拿起陪伴自己多年,用來捅煤爐的長鐵釬。他拿著燒紅的鐵釬,沖進了會客廳,對著會客廳里正被女人們接待,醉氣熏熏的十幾個男人就揮動了手中的工具!”
“嗤!”
“女人們在尖叫逃離,男人們則拿出了手中的槍,對著這個瘋掉的怪胎連連開槍!但是這個怪胎卻仿佛不怕痛一樣,他用那強壯的身體扛住了頭幾槍,并用鐵釬將這群已經慌亂爛醉的‘消遣客’們全部戳爆了頭!”
“而到最后,蜷縮著失去生命的怪胎右手依舊緊緊握著漸冷的鐵釬,而他的左手……”
面具男子晃了晃手里的繪本。
“……依舊死死護著這本濺滿了他鮮血的少女繪本。”
娜塔莎咬緊了牙關,她死死盯著面前的面具人,眼眶中已經熱淚盈眶。
“他……他不是‘怪胎’!!”
“他……不……不可能的……他只是一個笨笨的燒煤人……這不可能……不可能!”
面具人看著娜塔莎趴在桌上哭泣的模樣,他將自己手里的漫畫甩了過去。
“不得不說,這個地方還真是有趣。”面具人重新翹起了腿,語氣絲毫沒有因為面前那梨花帶雨的女孩兒有絲毫波動。
“被關著的‘成鳥’飼養著‘幼鳥’,并祈求著游客因為漂亮的鳥兒而投放更多飼料。在這個國家,這樣的行為是被法律禁止的吧?只是顧客和犯罪者為一體,他們又怎么會互相舉報呢?”
“你們,沒有想過逃跑嗎?”
“逃跑……逃跑……”
娜塔莎喃喃地念著這個詞語,她的手里則緊緊攥著那本漫畫書。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面具男子指了指窗外的月亮,“自由就在外面,而你們這群被囚禁在籠子里的鳥兒,卻只能每天看著它,看著日出日落,看著人廣人稀,看著一個個熟人來了又去。即使你穿著華貴,錦衣玉食,那又怎么能填補內心的空虛?”
“你們的翅膀,被自己折斷了。”
面具男拿出一個手機在指尖旋轉,他語氣輕松地說:“幼鳥沒有高飛的力氣,但是別忘了,你今天是‘成人禮’,你已經是‘成鳥’了。”
“你說對嗎?”
面具人向前一步,他伸出左手輕輕摸著娜塔莎那劃過淚痕的臉頰、小巧光潔的下巴,滑過那天鵝一樣白凈優雅的脖頸,一直往下……
而他的右手,則輕輕按住了娜塔莎略施粉黛的粉嫩下唇。
“命途多舛的月光正照在你的身上。而你的選擇,又是什么?”
“啊!!”
就在這時,面具男子突然慘叫了一聲——娜塔莎張開嘴,對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右手狠狠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