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拿了塊干凈的布，小心翼翼地給店里的佛像擦拭了一下，然后又將香爐里的香給換了一遍。
“菩薩啊，求求你讓我生個兒子吧，為了請您過來，我把財神爺都給請走了。”
身為碧玉齋的老板，賈珍手頭當然不缺錢，但他這段時間一直有個愿望，就是能讓老婆給他生個二胎兒子。
但不知道哪方面的原因，賈珍的老婆連懷孕都沒法懷上。
賈珍為此奔波在各大醫院，請了中醫西醫，都是同一個結論：夫妻兩個都沒病，但需要在心理上好好調整一下，千萬別有壓力。
賈珍算是明白了，人間的醫術已經給不了他兒子了，他只能去寺廟、道觀里求。
京城著名的送子觀音廟、白云觀他都挨個拜訪了遍，算命的道士、上香的法師都給他一句話：多做善事。
賈珍聽到這個建議后，心里了然。
他自己知道，自從踏入古玩行以來，他可沒少坑過顧客，有時候在勻貨的時候，甚至會貪個小便宜。
聽這些方外之人一講，好像懷不上兒子可能真的和自己的所作所為有關。
從寺廟道觀回來后，賈珍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做個好人，以往的坑蒙拐騙一概都不做，如果客戶是要真東西，他只要有，就一定按市場價賣個顧客，同時再把一部分錢捐出去來積善行德。
“叮鈴鈴~”
門口的風鈴響了起來，是有客人進來了。
賈珍看著來的是兩個小年輕，本想敷衍一下，但一想到要行善，他就來了精神。
只要來了客人，就要給他服務好！
一切為了兒子！
......
......
江陽拖著老王走進了碧玉齋，這家古玩店也在古玩街上，但是離榮陽齋有些距離，所以他之前也沒有來過，可以肯定老板是不認識他的。
在來之前，江陽已經做過了功課。
這古玩街要說最坑人、最會出贗品的店，那一定是非碧玉齋莫屬。
老板賈珍年輕時候起家，都是靠坑人顧客來積累財富的。別看碧玉齋現在雅致的很，里面的每一塊磚頭都有買家的血汗錢。
但古玩行就是這樣，打眼撿漏全有規矩，你也不能揪著賈珍不放，讓他在古玩行里社會性死亡。
江陽踏進了了碧玉齋的門檻，剛好見到老板賈珍在擦拭觀音像。
賈珍熱情地迎了上來，問道：“兩位老板要買些什么？”
賈珍原以為，兩位小伙子是過來隨便看看的游客，但沒想到那位秀氣的年輕人直接說道：“我想買些真貨。”
賈珍眼睛一亮，看來是來了個大買賣，正好收了點高仿進來，剛好....
呸呸呸，為了兒子，千萬不能坑客戶。
賈珍稍稍一躬身，用手引路：“兩位這邊坐！我去給兩位上點茶。”
等賈珍回去泡茶的功夫，老王小聲地問道：“江陽，怎么突然來買古玩了，是有之前相中的？”
江陽搖搖頭，“就是來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有的話買個一百萬左右。”
當然是為了來打眼的啊！我特意挑了這一家！
江陽在來之前，還特地問了老爹這家店店主的情況，江劍剛一聽到碧玉齋的名字，就皺起了眉頭：
“老板眼力可以，但是人品不行，只會把好東西留給真正的大客戶，同行去勻貨都會被坑。如果是生客，他都是直接賣贗品。”
看著賈珍賊眉鼠眼的樣子，江陽心里覺得感到了踏實。
我準備好了，快從正面來坑我吧。
為了怕出意外，江陽還特意問了一下：“您就是賈珍老板吧？”
賈珍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小年輕還聽過他的名字。
“小兄弟貴姓？沒想到賈某現在名氣這么大。”
江陽從容答道：“免貴姓江，聽朋友介紹，所以想來賈老板這買點真東西。”
賈珍細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確有幾個富二代客戶，和這江先生差不多年紀，難道是他們介紹過來的？
賈珍心里剛開始盤算要給什么貨時，又反應了過來。
算了算了，不能坑，為了生兒子！這是接待的第一個正經客戶，一切從真！
賈珍為江陽、王喆泡上了兩杯日照綠，然后開門見山地問道：“江先生想要哪種貨？玉器、書畫、瓷器還是雜項？”
江陽裝出一副什么也不懂的二世祖模樣，大咧咧地說道：“你這有沒有一百萬左右的貨，最好是九十五左右，我爺爺要辦八十大壽，我們幾個小的要送壽禮。”
賈珍心里飛快地閃過念頭，富二代，要祝壽？
這倒是可以坑上...
不行不行，為了兒子，為了兒子，一定要給公道的東西。
賈珍控住了自己的思維慣性，深吸一口氣，笑著問道：“老人家做壽的話，我建議是送書畫，文人情趣，老爺子想來會喜歡。”
賈珍努力作出的和藹笑容在江陽看來，就成了另一番景象。
賊眉鼠眼，假惺惺！
這倒也不怪江陽看人不準，這賈珍坑客戶幾十年，形象早已深入了人心，這不管怎么笑，都給人一股奸商的樣子。
老王在一旁沉默不語，他當然知道江陽說的是假話，但他默契地不出聲。
江陽聽到賈珍的話，點點頭，“別太貴，超過九十七萬我就不要了。”
賈珍露出了一個自認為平易近人的微笑。
“江先生放心，我賣您的都是物美價廉的。”
江陽說道：“那就好。”
哼，你肯定是在盤算賣什么贗品給我。
賈珍站起身，說了聲稍等，然后就進里屋的保險柜里拿東西去了。
老王小聲地問道：“江陽，我看著老板眼睛有點飄，不像個正經商人啊。”
江陽漫不經心地說道：“只要買到滿意的東西就行，老板怎么樣不重要。”
老王哦了一聲，又坐回了位置上品茗。
不一會兒，賈珍就拿著一卷畫軸出來了。
賈珍將畫軸慢慢打開，是一副山水繪卷，江陽不懂書畫，但即使是落款，也看不懂。
“魯赤水先生的小畫，現在市面上比較熱，您看送老爺子可以么。”
江陽看著這幅畫，裝出一副懂行的樣子：“還不錯。多少錢？”
但他卻連作者都沒聽說過，這名字，怎么會和齊白石的名對仗工整？
賈珍見江陽有購買的意向，張嘴就道：“二百，不對，九十五萬，江先生，就當是交個朋友。”
江陽沉吟了一下。
這賈珍倒是很會拿捏人的心理，自己說九十五萬左右，就直接開了一個九十五的價。
“行，這東西我要了。我直接刷卡吧。”
賈珍也沒想到這江陽答應的這么快，現在市面上魯赤水的一副小畫很吃香，如果上拍賣，這幅畫可能一百萬都不一定孟下來。
為了做好第一件善事，賈珍可是拿了自己珍藏多年的魯赤水山水小畫出來。
賈珍完全是按照同行間的勻貨價給了，畢竟錢掙得再多，也不如積善生兒子重要啊。
賈珍客客氣氣地將畫裝好，刷了卡，又將兩人送到了門口，熱情的樣子讓江陽甚至覺得傳聞是不是有誤。
不對，這一定是奸商老板的慣用伎倆，我千萬不能被迷惑。
“江陽，接下來去哪？”
“先去吃飯吧，等等我請你吃頓好的。”
江陽心里美滋滋的，等等他去酒店里找個盥洗室去進行任務結算，到時候老王想吃多少澳龍雪蟹都沒有問題。
“既然你請客，那我得好好宰你一頓了，咱們去吃日料！我知道一家日料店，今天有藍鰭金槍魚宴。”
雖然錢還沒有到位，但江陽感覺自己像是個土豪。
“行，去吃什么都行！走！”
......
碧玉齋內，賈珍拿起香，恭敬地拜了拜觀音像。
“菩薩啊，入行三十多年，我第一次沒坑客戶，我這就把掙到的利潤捐了，您可要看清楚了啊。我老賈就是想要生個兒子！”
ps:謝謝書友20170513215510065的2000打賞！老板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