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雪、飛鳥、人跡,這是他曾經的經歷也是風信居的經歷,此刻被安道遠全部寫在信封中,隨后寄給了在遠方的風信子小姐。
如果有人問他,該寄往何方?
安道遠便會淡淡的微笑著說道:“將寫給她的信,托付于長風,便足夠了。”
新谷詩音烤溫了浴池的水,脫下衣服,輕輕的沐浴在水中,恰好月光灑落。
她掬起一捧水,也就掬起一了捧清澈的月光,這位美麗的少女不由得輕聲感嘆道:“回來的感覺,真好。”
然后隨手將月光潑灑在自己身上。
此刻畫面之美,仿佛浴池亦多了位阿爾忒彌斯女神一般。
第二日,冬月十八,天光于朦朧升起。
冬至亦是冬天的第四個節氣也是二十四節氣中的第二十二個節氣,華夏古時將冬至分為三候:“一候蚯蚓結;二候糜角解;三候水泉動。”
傳說蚯蚓是陰曲陽伸的生物,此時陽氣雖已生長,但陰氣仍然十分強盛,土中的蚯蚓仍然蜷縮著身體,糜與鹿同科,卻陰陽不同,古人認為糜的角朝后生,所以為陰,而冬至一陽生,糜感陰氣漸退而解角;由于陽氣初生,所以此時山中的泉水可以流動并且溫熱。
安道遠早在太陽尚未升起之時,便已經起床了,他感受到了天地之間涌動的那股對于生命的喜悅。
便回想起在《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對它解釋道:“冬至,冬月中,終藏之氣至此而極也”其“至”代表著極致,包含了三層意思一為:陰寒達到極致,天最冷二為陽氣始至上升,天氣寒徹;三則是太陽行至最南處,晝最短,夜最長。
若是想在清晨中,望見昨夜還停留的月,怕是一年之內也只有今天最為恰當了。
新谷詩音在天剛剛微亮的時候,站在樓下跟安道遠打了一聲招呼:
“安君,我回家里一趟,也很久沒有見父母了,順便給他們帶一些北海道的特產。”
安道遠正在書房里,閱讀著修希底德的《伯羅奔尼撒戰爭史》,聽到這句話,不由得打開窗戶:“詩音,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吧,順便也看看伯父伯母。”
新谷詩音本來想著自己回家跟父母聊聊天。
但安道遠這一句話,直接讓這位姑娘滿臉通紅,不禁有些驚慌失措了,她捏住自己冬天棉服的裙角問道:“啊咧?安君也要一起去嗎?”
安道遠合上書,并拿起書桌靠著窗臺前的楓葉夾在這一頁。
跟樓下的詩音姑娘微笑著解釋道:
“畢竟當初詩音你沐浴了北境海峽之外的星火祭,現在身體比起一般人都要健康,我才也好意思跟伯父伯母好好說一下,關于風信居雇傭這件事情。”
雪從客廳探出頭來,她現在看了這么多晚間黃金八點檔電視劇,這位聰明可愛的貓咪少女自然早就明白了,打趣道:“難道詩音你是害羞了嗎?”
新谷詩音雖然溫柔,但這種事情怎么能承認,她就裝作不是的樣子否認道:“怎么可能呢。”
安道遠里面穿著白色的制服,那是今天新谷詩音剛剛熨好的平整新衣服,經過玄關時又在衣架隨手拿起一件灰色的大衣,披在了外面。
雪跟在后面,她把電視機一關:“我也要去,我還沒去過詩音家里呢。”
新谷詩音松了一口氣,雖然她也不承讓自己剛才聽到安道遠這句話時,確實有種心臟發燙的感覺。
安道遠給小貓咪戴上了她在當時新宿買的白色棉帽:“只要詩音不反對,那就一起去吧。”
雪戴好帽子,就跑到前面拉起新谷詩音的左手,開始賣萌:“詩音醬最好了,肯定不會拒絕的。”
最后的結果的確,這位溫柔的姑娘確實沒辦法拒絕。
三個人掩上了風信居的大門,此時的太田京香正誠實的履行著自己昨天說過的話。
“她抱著自己的被子睡得正香呢。”
新谷詩音提起京香,就不由得輕聲笑了起來。
雪就興致勃勃地有了一個小提議:“那我們中午在詩音家吃吧,詩音做飯就這么好吃,肯定是跟家里人學的,嘿嘿,我想嘗嘗。”
銀發少女耳朵一動一動的,顯得非常可愛。
看來她的聯想能力,唯有在吃這一方面,顯得格外突出。
新谷詩音稍加思考就答應下來了:“我父母看見我朋友來,肯定也會覺得很高興的,就是不知道家里有沒有準備好食材。”
東京都這樣洋洋灑灑的落著熹微的雪花已經持續很久了,雪落在地上,仿佛給大地鋪上了厚厚的毛毯;落在樹上,像穿上了銀裝,落在汽車上,就像銀發少女眼中剛剛出爐的新鮮奶油蛋糕一般可人。
此時,走在千代田路邊那沒有融化的雪上,還能聽見咔吱咔吱的聲音。
銀發少女就站在臺階的邊緣,在那些純白的積雪上留下自己的腳印。
此時東京都亦被美麗的雪景覆蓋,使路過的行人沉浸在清新的空氣里。
到處銀裝素裹,美不勝收,在這一刻,一切都是美好的,一切又都是寂靜的,于現在屬于冬月冬至日的太陽才徹底升起來了,將溫暖投向大地。
陽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近處幾戶人家屋頂上的積雪、屋檐下的冰層開始融化,形成水簾,卻又在空中凝結成細長而又純粹的冰錐。
新谷詩音家就在三番町的附近街道中,所以三人順著路拐過這些屋子,就要到目的地了。
一件屋子的門前的門牌子掛著新谷二字,看起來很干凈,應該在清晨就被人用干布條擦拭過了。
新谷詩音敲了敲門,但心情也有些小小的激動與忐忑,雖然她去北海道前已經回來和父母聊過了。
但現在多了安道遠與雪,這倒是第一次。
“是誰啊?”
門內傳來新谷詩音母親的聲音。
“媽媽,是我,我從北海道回來了。”新谷詩音跟她說了一句,順便把門輕輕推開了,隨后她與穿著圍裙的母親介紹到:
“我身后這兩位是我在風信居認識的朋友,安道遠和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