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田京香打開了車載的小冰箱,冰箱壁上放了整整一層罐裝汽水,隨后她遞給戀木小姐一罐,只聽見咔嚓,她自己便也打開了另一瓶的拉環,然后美美的喝了一口:“啊,這才是生活。”
戀木由紀看她這樣瀟灑的樣子,也不禁笑了笑。
看得出京香是真的很喜歡風信居這樣安逸的氛圍,所以才會這樣不加掩飾,她也沒有矜持,輕輕打開了易拉罐的拉環。
隨后心細的看了周圍一圈,找到了盛放垃圾的垃圾桶,把拉環扔了進去。
看著周圍的夜景,也美美的品了一口冰鎮汽水,在冬日溫暖的車廂里喝夏日的汽水,也算是一種別致的體驗了。
在這個安靜的夜中,溫馨悠閑,恬靜安寧,厚重深沉的夜空下,安道遠只能聽見周圍汽車時而喇叭,時而剎車的聲音,打擾了夜的寧靜,卻也給這里多了兩份生機。
這樣的時候,他便會想起《聊齋志異》中的寺院巍峨、古松參天、野花遍地、清幽寂靜的景致,讓他曾經思考,;那些在月冷星稀的靜夜所發出的如夢幻般的異事,仿佛都能在靜夜里聽見。
有時候,安道遠便坐在窗臺前,手把著《聊齋志異》,在書中的靜夜里,去尋找并聆聽蒲松齡老先生筆下故事和人物在夜里所發出的聲音。
那聲音或許說著華夏古代曾經真實的往事:人與妖,世事紛亂,中有幾分莊嚴,幾分詼諧,幾分玩笑,幾分感慨……
他明白,今天自己或許再一次入夢,就可以在夢中尋找到那流淌的河水,以及河邊的少女了。
這是夢境之主的權能,亦是曾經南華莊周的道法,知曉虛幻、跨越夢境、抵達真是。
我非蝴蝶,何故夢蝶。
路上的車流開始多了起來,從東京都的小道駛入國道,就能看出富麗堂皇的京都夜晚依舊如此繁華。
現在新年十分快要到了。
平日繁忙的學生與部分上班族,大概也能獲得一個簡單的冬日假期。
所以車流比起往日,便更加絡繹不絕了些。
“人好多啊。”雪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一邊看看遠處透明玻璃窗外的景色,一邊扭過頭來認真的看著安道遠,隨后就又把頭扭開。
倒是顯得可愛極了。
拉斐爾的訊息提示到:距離到達目的地,大概還需要五分鐘時間。
風信居的燈火也近了。
大概在拐過兩個路口,就能回家了。
風之旅人號緩緩地停在了大街上。
安道遠明白,自從風信居有了屬于自己的交通工具,現在無論是去何方,都會很便利。
要么讀書、要么旅行,靈魂和身體,需要有一個在路上。
這樣才會顯得充實。
戀木由紀新奇地聽著風鈴聲的清脆的聲音:“真好啊,這里的氣息讓人感覺十分舒服。”
銀發少女聽見她這么說,還特意賣了個關子:“等會你就感覺這種氣氛不僅僅這么簡單的。”
“啊,會有什么變化嗎?”
由紀姑娘緊了緊裙角,她有作為公司社長嚴厲的一面,但那是以化身形象來處理的,現在自己來這里,聽到這種話,卻不免有些小緊張。
不過下一秒,雪打開房門,一切問題的答案就很明顯的被顯示出來。
飯菜的清香蔓延而出看,讓戀木小姐忽然感覺有些餓了。
“鏘鏘,讓你認識一下我們風信居的特級廚師吧。”太田京香拉著正在擺飯菜的新谷詩音。
詩音姑娘整理了一下衣裙,隨后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跟愛神小姐說道:“由紀,歡迎你做客風信居。”
“我這邊才是打擾了,詩音你真漂亮。”
戀木由紀畢竟作為戀愛與結緣的神明,在觀察這方面還是看的很清楚的,除了神秘感與書卷氣并存的安道遠她有些捉摸不透。
這位帶著一臉溫柔笑容的少女,她倒是很容易看懂。
所以也就放下心來,畢竟風信居都是好相處的人,沒有性格孤僻的存在。
要說風信居的客廳與前幾日有什么不同,大概差別就是最近竹先生送來的這幅臨摹藝術畫了,在本來是空白的西墻上當中掛著一大幅米襄陽《煙雨圖》,左右掛著一副對聯,乃是顏魯公詞云:煙霞閑骨格,泉石野生涯。
倒是讓這里在現代氣氛之余,多了些詩書的沉淀氣質。
詩音在收到雪的在線消息后,已經擺好了菜肴,有河蝦還有味噌、炸雞和燴菜,顯得十分豐盛。
風信居現在不缺資金,所以在接待客人這方面,自然也不會怠慢。
戀木由紀經過了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忽然心里涌現出一種莫名的感動。
這種感動,就仿佛是她見到了闊別已久的戀人重逢時,那種真摯浪漫的情懷。
“這里真好啊。”
這是她第二次說出這句話。
作為幫助她人結緣的神明小姐,自然心里也向往著屬于自己的緣分絲線。
“這里,你想來,隨時都可以來。”
安道遠溫和的笑著說道,順便遞給她一杯茶:“喝些清茶吧,清茶的香氣就像風信居一般,雖然不算濃郁,但卻足夠清雅,足夠溫暖。”
“謝謝。”由紀禮貌的回禮,隨后雙手接過這杯茶。
安道遠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便走上了二樓,回到了書房。
現在客廳是女孩子的談話時間了。
處于理性和冷靜,他自然沒有待下去的理由。
況且,還有一件事情等待著他來處理。
北風蕭瑟,帶伴濕濕的氣息。思愫泯燃,在這冬至歲末的深夜。
安道遠獨自一人坐在窗前,翻開了手中的書,卻將心思投向了更深處的海洋。
就像是佛家坐禪,心無雜念,一心禮佛,把心靜寄托于蒼生萬物,卻也不會摒棄人間繁華。
樓下傳來少女們嬉鬧的聲音。
倒是讓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隨后閉上了雙眼。
帶著這一抹笑意,入夢而去。
“莊周夢蝶”源自《莊子·齊物論》:
“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