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道遠,你還記得中央公園南頭淺水湖橋洞附近的那些小貓嗎?”
雪坐到他身旁的副駕駛座上,一邊抬起頭看向他,一邊問道。
安道遠溫柔地回答道:“放心吧,我昨天有去看過它們,也把你買的貓糧喂了一些,它們都很健康。”
“它們都是好孩子呢。”
雪聽到這個回答,臉上也就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安道遠先生,你們談論的是關于人類的共情部分嗎?
拉斐爾作為人工智能,還處于學習階段,而安道遠作為她無法解析的人,自然只能通過車內的模擬聲音提問道。
“你是,拉斐爾?沒想到你都會提問了。”
雪仿佛找到了新玩具一般,銀發少女好奇的說道。
雪小姐,如果從客觀角度分析,提問相比于大數據統計,是一種比較低效的方法。
“才不會呢,就要找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去問安道遠,這樣才有意思,hh。”
少女可愛的小臉上多了一絲俏皮,讓安道遠真是拿她沒有辦法,但對于知識,他的態度是十分理性的,自然不會因為雪的小小吹噓就忘乎所以,而是平靜的說道:
“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只是讀書多了些而已。”
隨后他思考了一下拉斐爾的問題:選擇以一種幽默的方式回答她:“拉斐爾,如果你有一天聽見‘康納,我已覺醒’這樣的信息傳入,大概你就能明白,何為共情了。”
那一款未來朋克游戲,我曾解析過,但其中的仿生人角色設計有些過于拘泥,失去了上傳網絡源代碼這樣的方式。
“你說的對,游戲也是人類創作的。”
安道遠沒有反駁她,而是溫和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明白了
音樂電臺聲響起,掩蓋了迎面而來的風聲,讓車內多了絲沙沙的背景噪音,在新谷詩音聽起來就像是在聽奶奶家的老電視機一般,但音樂中平淡的日本古代歌聲。讓安道遠不禁想起的《新編古事記》。
或許清源泉水會喜歡這種類型的藝術表演。
“拉斐爾她明白什么了?”
雪一副不解的模樣,看起來銀發少女也不太喜歡猜謎,如果讓她去淺草寺里,大概準能拉著老和尚刨根問底的問上一天問題。
安道遠笑著聳了聳肩,隨后從駕駛座的前排的抽屜仿佛變魔術一般,拿出幾枚糖果遞給了她。
“這就要看她自己了,就像這枚糖果一樣,每個人品嘗的味道,是不同的。”
“亞特蘭蒂斯的震已經穩定,這一次那里的零度回聲,相比起阿斯加德、雅典衛城、北卡羅來納都要來的更近一些,或許是受到火星偏離角度的影響吧。”
如果沒有老頭遞給他的這塊懷表,安明輝大概已經無法確定時間的流動,一切都是靜止的。
畢竟,這里唯有無邊的冰川倒映著清冷的月光在沉默中,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孤獨,或許人類是無法想象會有這種世界存在的。
“這里,還真有夠爛的。”
他將煙頭向著老頭打碎為了釣魚的冰洞扔了過去,但煙頭僅僅在空中不到一秒,就已經熄滅隨著僅存的水蒸氣化為凝固的冰結墜落了。
安明輝損失了最后一根香煙,但他還能吃到烤魚,至少這種生活,不算太糟。
“知道大洪水嗎?這一次壓亞特蘭蒂斯還封存著巨大的水脈,那是《圣經》中毀滅了第三紀的預言,是一場淹沒整個世界的洪水,但只有諾亞一家和方舟上的動物們活了下來。”
老頭用破布還有破報紙升起了火堆,那些東西都是從零度海洋的上流飄來的,沒有人要的垃圾,也就當做烤魚的火,很合適。
20世紀以前不信教的科學家們都認為大洪水是完全虛構的,他們無法想象一場淹沒全世界的洪水。
但這種事情真的是孤立的嗎,無論從中東到美洲,從印度到華夏,再到東南亞,世界各地的民間傳說中都有關于遠古大洪水的記載。
“這種級別的洪水只可能發生在幾億甚至十幾億年前,那時候地球上可能還是三葉蟲稱霸的寒武紀,與人類有什么關系。”
安明輝陪著這個老爺子很久了,他準備去看看‘孩子他媽’,亞特蘭蒂斯差不多不需要再監測了,這個荒蕪之地,他可不想呆了。
“是嗎?小安,你未免太小瞧人類與這顆地球了。”
老頭裹著皮襖若有所思的說道,安明輝也裹著皮襖,型號差不多,等烤魚烤好了,倆人就很隨意的蹲在地上一人手里拿著一只木棍串著的烤魚,活脫脫兩個冰雕的愛斯基摩人。
“不去看看你兒子?聽起來你兒子很優秀,至少比你這個不懂得尊重老人的家伙強。”
老者對于安明輝這個脾氣已經很熟悉了,所以也就有什么說什么,況且現在也該道別了。
安明輝大笑著,順便露出了白色牙齒咬掉半只烤魚,比了個大拇指自豪說道:
“老頭,你讀過杰羅姆·大衛·塞林格寫的《麥田里的守望者》嗎?里面有段話,我認為,很合適:
(我想,應該讓孩子們多體驗些事情,這樣他們才不會后悔。
正如青春的日子,總是要破壞一些東西,才會收獲另一些東西。
也許一個父親年輕的時候比自己的兒子抽過更多的香煙,喝過更多的白蘭地,甚至搖頭磕粉一路張揚,但他現在一本正經地告訴親愛的兒子不可以碰這些東西。也許一個母親年輕的時候比自己的女兒穿過更短的超短裙,約會過更多的男朋友,但她現在鄭重其事地告訴去參加派對的女兒要小心被男孩子灌醉。)
我的兒子,肯定比我優秀。”
他話音未落,遠處冰河,便恍然間洞開了一扇白色的大門,安明輝脫掉了身上的皮襖扔給了老頭:
“老爺子,下次我再來。”
“你來不來的吧,別忘了給我帶兩瓶有諾夫哥德的編年史描述的伏特加。”
老頭聽到安明輝走的時候,卻有了些尊重,不由得笑罵了兩句。
“沒問題,圣彼得堡特供黑麥原裝,肯定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