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坑人了。”
雪拿著金平糖的盒子輕輕向著手心倒了一枚,隨后小心的關好了盒子,把這枚酸酸甜甜的糖粒放進了她的櫻桃小嘴里。
露出了可愛的表情著跟雨中撐起傘的安道遠小聲說道。
“請君入甕而已,是小野太郎以及那位我素未謀面的敵人太傻,算不上坑人。”
安道遠揉了揉她的頭發,看著窗外,朦朧里那好似安德洛美達邊際落下的流星雨一般:“你幫我看好這里。”
不知為何,卻忽然想起了曾經讀過的文章:
(為什么流浪,流浪遠方,為了我夢中的橄欖樹。
我也曾熱愛詩歌,熱愛遠方,熱愛夢想,熱愛遠方和流浪。
你祈禱小雨季不再來,我也曾虔誠如你。你在風沙中訴說撒哈拉的故事,你在溫柔的夜里記錄稻草人手記。我還沒有來得及,數遍你的夢里花落知多少。)
雪拉了拉他的他的衣袖,看這回過頭來的安道遠,也就帶著期待俏生生的問他說道:“你要吃金平糖嗎?我這里還有呢,可以有助于緩解你的壓力。”
安道遠溫和的笑著說道:“我的壓力,早就被某位天真爛漫的小貓咪給帶走了,當然,一顆金平糖,或許能起到更好的作用也說不定。”
夢里花落幾飄零。
小樓一夜聽春雨。
安道遠順著階梯走到了現界與縫隙的交界處,那里好似空無一物,但在建筑物打燈下的柔和光芒里,除了灑下雨幕讓觀景臺顯得有些模糊的東京都外,還倒映著另一個更為純粹的世界。
他閉上了雙眼,張開手臂,墜落而下。
下一刻便進入了那片并不陌生的白銀之河,近處是泛著無數生命思念與回憶的清澈河流,而遠處,則是張開枝丫,撐起整個世界的無垠巨樹。
一位穿著白T恤的少女也同樣帶著清澈的目光注視著他。
但顯然,這件衣服有些不太適合她,比較連白T恤上面的貓咪都被撐得有些變形了,只是暮云自己不覺得。
她大概也不會在乎這些,只是懷著淺淺的期待,用目光注視著他問道:“遠處那個鏡子,是你送給我的禮物嗎?”
安道遠看著靠在世界樹根系下的那一枚銅鏡,現在它被洗涮了屬于零和博弈污穢的念,顯得如此安靜。
他點了點頭,也同樣脫下了鞋,將腳泡在水中,隨后跟那位穿著自己給她買的衣服無比清澈干凈的姑娘認真的說道:“是的,我說過我會讓你看看這個世界的。”
“我從不說謊。”
他又補充了一句。
少女這才多了些從未有過的欣喜,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擁有類似的情感,但這種情感并不壞,所以,她才愿意保有這一點點小小的回憶。
億萬年來,白銀之河貫穿著屬于地球這顆藍色行星的地脈,也帶走了無數人深藏于夢中的思念,但它無法帶走自己的思念。
哪怕是自海而入的細小支流,哪怕是漫長時間尺度的一刻停留。
“之前捕捉的東西在那邊,快被白銀之河洗滌干凈了。”暮云用清澈的眼神看著遠方,隨后跟安道遠指了指,那是一個即將被腐蝕的盔甲。
深淵第二十七位,逆反之境。
深淵第六十四位,無魂的武士。
零和博弈信仰的全是這種沒有主觀意圖的惡意,也全都是所謂深淵層次的“神明”。
只是現在堆在世界樹下面,在暮云的眼里,就跟無數從白銀之河流淌過的存在并無區別。
只是,安道遠在這些東西上面都能看見風,那是纏繞著死亡的氣息。
它們的出現,代表著死亡,以及永恒的沉淪,安道遠看見了小野太郎猙獰的面孔逐漸被河水沖刷的變得平靜。
大概所謂遁入空門就是如此了。
他把小野太郎僅存的部分意識從河流中撈了出來,卻沒有找到那位“騎士”。
大概是他已經死去了。
“暮云,河水的盡頭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知道嗎?”少女語氣悠然卻又輕靈的說道。
“我也不知道。”
安道遠搖了搖頭,他雖然繼承了夢魘的能力,但如果河水之靈姑娘都無從知曉,他哪怕一直游過去。
也不會得到答案,或許,只能逐漸遺忘。
他揪著小野太郎的意識詢問了兩個問題:“你和邪教組織聯絡方式是什么?”
小野太郎呆滯的指了指空無一物的天空,回答了兩個字:“衛星。”
而后安道遠沉思片刻,平靜地又問了一個問題:“殺了多少人?”
“和啟示會大人們見面,每次會殺一百人作為獻祭,這一次召喚古輪哈德大人,主要是犧牲了整個小野株式會社大樓的社畜們,還有樓下綁來的人,她們都在地下的暗室里。”
安道遠聽到這句話,順便脫離了白銀之河的世界。
回到了現界,隨后他跟雪冷靜的說道:“快,帶我去小野株式會社那棟大樓。”
銀發少女看這他認真的表情,難得沒有問任何問題,只是拉著他的手,帶著兩人化作一道銀色的光一閃而逝。
雨水中,被潑了層滾油的大樓已經泛著黑色的破敗感。
磚石混凝土的結構本身應該十分穩定,但因為世界墻壁的短暫破損,染色的污染破壞了這一切。
大廈搖搖欲墜。
銀光閃現在樓下,安道遠周身蕩滌起天青色的風,擋住了小塊的碎石,隨后他走進了大廈里,找到了一塊已經被巨石封住的道路。
周圍搖曳的火焰被他牽引,以周圍的純粹的惡念作為燃料。
瞬間。
驟燃。
爆炸!
銀發少女看著安道遠在火星與飛灰的碎屑間走了下去,看著那一扇還沒有倒塌的鐵門。
她們還沒有死。
那些因為小野株式會社旗下黑幫誘拐、綁架的無辜少女們,本應該作為祭品死在了這里。
幸好,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