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老安和張隊的交流。
安道遠將兩次案件聯系在了一起,腦海里不斷的進行著側寫,得到了一些有趣的結論,和老安打了聲招呼就走出了特事科的大樓。
北落師門不知去了哪里。
只剩下銀發少女跟在他身邊。
春天的江南是美麗的,風彎彎曲曲的河道,河邊的柳枝吐了嫩芽,蘆葦邊鉆出來放時透青了;河道里平靜的水,從冬天的素凈中蘇很柔和,空氣很清新,太陽很溫暖。
大田里的麥苗像一片海,星羅棋布的村莊是不沉的舟,縱橫交錯的醒過來,被大自然的色彩打半得青青翠翠。
“你想什么呢?”
雪悄悄附在他的耳邊說道,話語里多了些俏皮的可愛意味,“是不是有心事了?”
她現在開始逐漸了解安道遠了,尤其是在他沉默著思考時,特別吸引人。
聽到這句話,他微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溫和的說道:
“我是要去見一個人。”
“你的前女友嗎?”
雪裝作不在意般說道。
“我沒有那種關系,若木老先生的故友,說讓我來了見一面。”
“原來是老頭,那我就放心了。”
“你啊,少看點韓劇吧。”
安道遠隨手招呼了輛出租車到了火車站,而后跟雪一起乘坐著接近一個小時的火車,去了隔壁的云州市。
飛馳的列車玻璃外,偶爾掠過遠處的村鎮景象,在小路兩旁有許多擺攤的小商販,把這個小鎮勾勒出了春節和諧與熱鬧。
今天小攤販們也該收攤了,畢竟春節可是家家戶戶都關心的團圓日子,自然會難得休息兩天,
而后選擇在大年初二或者初三開始重新工作。
目的地是古文物博物館,是江南舊城區的一棟占地面積很大的建筑物,只有每周一和周三開放展出。
“那棟博物館東西確實不錯,就是我作為當地人啊,看得多了,也自然而然就習慣了。”
司機是個中年人,說話也帶了些南方人的口音,沒有太多銳氣,卻也提醒了兩位年輕人:
“現在是星期四,年輕人,那個古文物博物館不開放的。”
“沒事,我來之前已經預約了。”
“那就好。”
安道遠對于他人的善意大多數時候都會保持文明的態度,理性并不是無視,更像是君子。
君子不近塵,亦不媚俗。
故不染風月。
古文物博物館全貌由巨大的黑色磚石堆砌而成,帶著歷史的厚重感,屹立在湖水的對面。
正門上用明黃色的楷書鐫刻一行氣勢磅礴的大字:
文物是歷史的見證者
安道遠付了車費與雪一同走下了車,站著這片巨大的古建筑群落旁,感受著湖水吹來帶著些清涼的風,看著遠方天穹灑下淡金色的光,灑在灰黑色磚石上。
仿佛米開朗琪羅筆下的金色油墨,涂抹出人類藝術難以言喻的浮世樂章。
銀發少女站在湖邊,望著泛起淡淡綠色而后向著深藍漸變的湖水,帶著兩份好奇用腳輕輕點了點湖面,便看著水面泛起點點熒光。
而后魚群剎那間涌現了出來。
“沒想到有這么多魚,而且一點都不怕人。”
“它們的靈性都很強,說不定也是這片天地間靈潮的幸運兒。”
安道遠舒了一口氣,而后笑著與她閑談道,相比于繁華的人世,或許這種難得的清凈反而更能讓他感到自在。
雪雖然是小貓咪,但對于魚群卻也沒有天然的捕獵者態度,反而打開自己小包,撕開一塊面包,然后扔到湖里。
面包渣入水。
就仿佛進入了油鍋里一般,剎那間,便引起了好似噼里啪啦的喧嘩聲,魚群帶著金色紅色的鱗片在水中躍動著,爭搶著食物。
讓小貓咪一陣開心。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開心,但就是看見這種富有生命力的場景。
就是會感到很高興。
雪的心思還是很單純的,雖然偶爾會有一點小性子,但那也是她的可愛之處,自然也就并不在意了。
“你也來喂喂看吧,我分你點。”
“好。”
安道遠向來不會拒絕少女的小請求。
于是少女開心地把手里的面包掰開一半分給了安道遠,然后扔進湖里。
天青色的光,蔚藍的天空,泛著縷縷波瀾的湖水魚群,與湖邊的少年少女。
整個畫面無比和諧。
不多時。
“這些魚兒這么高興,可能是因為我今天還沒有給它們喂食啊。”
屬于老者悠然的聲音在他們兩人耳邊響起。
安道遠轉過頭,看見一位穿著布衣的老人手里拿著一包魚糧,也站在湖邊,隨手灑出一片魚糧,看見他,也就笑著說道:“你和小姑娘手里那點面包,可喂不飽這群魚啊。”
雪其實也沒有想把所有的面包都撕開喂魚。
她自己還要吃呢。
“館長,供養了這一湖的魚,真是雅致。”
這里挨著古云夢澤地區,說是一湖水,在以前,或許被稱為大澤也未嘗不可,
安道遠知道他正是若木先生的老友,時安。
卻只聽見老者話語里積淀著時光的底蘊笑著答道:“我哪能養得起這一湖水的生靈,只不過是隨手撒了些食物罷了。”
“安道遠是嗎?在你看來,文物,或者說歷史的含義是什么?”
“文物是人類在社會活動中遺留下來的具有歷史、藝術、科學價值的遺物和遺跡。它是歷史的見證者,經歷千百年時光的雕琢來到我們身邊,帶我們回溯最真實的過去。”
“說的對,但對于我而言,時光,或者文物,是一種帶了些溫度的紀念。”
時安將袋子里的食物撒完,魚群便又仿佛無數次演練般默默散去。
沒入了粼粼波光的湖水中去。
倏然而來。
倏然而去。
“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我啊,可沒有若木老頭那么灑脫,也就沾了很多普世的緣,出世入世,哪能分的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