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時大商大部分人的眼中,微子啟是一個大賢之人。
后世文人人大多認為微子啟、仲衍出生的時候,其母只是妾,等紂王出生才是皇后,因此紂王才是嫡子,微子啟和仲衍都是庶子,于是紂王才繼承了王位,其實這不過是文人的自欺欺人罷了。
明明是同父同母的孩子,怎么會因為母親身份的變化就分了嫡庶呢,這完全沒有道理。
紂王之所以上位,其實是因為此時西岐實力越來越強,大商卻越來越羸弱,紂王的爺爺文丁想了很多辦法,其中最為著名的就是囚殺西伯侯季歷(姬昌爸爸,周武王的爺爺)。
但這個辦法并沒有遏制西岐的發展,愈發無法遏制,帝乙知道西岐總有一天會報仇的,如果繼任者太懦弱,是守不住江山的。
紂王雖然年紀最小,但有在飛云閣托舉房梁的壯舉,又有生撕虎豹的能力,帝乙自然中意他。
其實微子啟才華很有限,但引為紂王過于暴烈,反而將他襯托得愈發賢良。
就算是費仲、尤渾這樣的奸臣,也幾乎都下意識地覺得他是個了不起的人。
然而紂王自焚身亡之日,周武王帶兵進朝歌之時,箕子、仲衍逃走,唯有微子啟舔著臉帶著兩個侍者,左邊的侍者牽著羊,右邊的侍者抱著長矛,他自己則袒露上身,跪在地上用膝蓋行走,一路跪行到周武王姬發面前,祈求他的原諒。
看到商人如此沒有脊梁,周武王自然很高興,便赦免了他的罪過。
你以為這就完了嗎?
后來發生“三監之亂”,武庚奮起反擊,卻兵敗被殺,大商遺民群龍無首,又是這個微子啟主動出山,出面安慰大商遺民歸順大周,微子啟這個跪舔的行為終于感動了西周的統治者,封他為宋微子。
因為他干得很好,讓西周很滿意,最后甚至榮升為宋微公(周朝爵位有公、侯、伯、子、男五等)。
面對眾人的質疑,武庚并沒有試圖去解釋什么,而是露出了惡意滿滿的笑容:“你們,想不想看看微子啟不為人知的一面?”
“我要做讓大商再一次偉大的那個人。”武庚鄭重地道:“我向你們承諾,我不會殺微子啟和仲衍,但希望你們不要告訴他,我們一起來考察一下微子啟的德行,看他能不能承擔起統治大商的重擔……”
尤渾苦笑道:“殿下真會說笑,我們哪有資格評判微子啟呢。”
“我知道你們沒有,但今天我給你們這個權利……我們可以玩得大一點,如果微子啟、仲衍能在大家伙的壓力不屈服,那我就請大家吃鹿肉……”
尤渾下意識地道:“那要是你贏了呢。”
武庚笑道:“我身懷異術,前知五十年,后知五十年,跟你們玩這些游戲,實際上是在欺負你們,我能贏,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怎么樣,你們敢不敢玩?”
現在大伙兒可都是亂臣賊子了,有什么不敢的?!
費仲道:“既然殿下有此雅興,那我豈能不參與呢。”
尤渾道:“我也一樣。”
見到這兩人都點頭,殷破敗緊隨其后:“小人早就覺得微子啟,仲衍行為詭異,這場游戲,我很有興趣。”
雷開道:“俺也一樣。”
武庚很開心:“其他人呢,要參加嗎?要參加的趕緊舉手……”
刷,眾人的手舉成了一片。
武庚撫掌大笑,道:“好,費仲你選派奉御官、傳奉官,尤渾你選派幾員侍衛,火速傳微子啟、仲衍入宮……”
費仲、尤渾受寵多年,這壽仙宮就如同自己家一般,各色人等的能耐用心他們早已觀察得明明白白,不到一炷香時間就選派出一個奉御官、兩個傳奉官、三個禁衛。
奉御官名叫馮習,三個禁衛則以一個身材略顯魁梧,雙目炯炯有神的漢子為主,名叫姬白。
“殿下,你看這個安排怎么樣?”
武庚很滿意:“挺好的,記得跋扈一些,去吧。”
馮習持金符在前,姬白等人拱衛在后,一行六人浩浩蕩蕩出門去了……
等這些人都出發了,武庚單獨留下四人,道:“如今我們的優勢是先帝駕崩的消息還沒有傳開,我們可以利用時間差將幾位輔政大臣控制在手……殷破敗、雷開你們兩人暫時先把左右兩處的禁衛梳理一遍,不要留下隱患,剩下就是將壽仙宮牢牢把控在手中……”
殷破敗道:“那其他宮殿呢,不用控制嗎?”
“不用,正常用禁便是……”
“那消息不會泄漏嗎?”
武庚露出了冷冽的笑容:“會,但泄漏的速度會變慢,我們現在要做的是集中兵力,以閃電一般的速度出擊,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將他們全部擊潰……”
“這確實是個妙計。”作為受害者,尤渾還是挺有發言權的。
……
有金符在手,眾人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出了宮門,又一路來到了微子啟家的大門前。
微子啟家的大門足有三丈高,寬有兩丈,門前還有兩個石狐貍,看起來挺有氣勢的。
馮習抬頭看著這道門,想起微子啟只是區區一個子爵,這門明顯是違制了。
他本就是費仲的親信,以前就看微子啟不爽,如今再次站在其門前,心中更是邪火炙烈,想起武庚說是要跋扈些,他頓時計上心頭。
“姬白,帶人去敲門,三聲不應,便把門給我毀了……”
姬白滿臉驚愕,尤渾讓他跟著來,就是因為他出了名的膽子粗,
就是怕這個馮習膽子太小,誰知道這家伙這么猛。
“這……合適嗎?”
“我們可是在為未來的大王辦事,大王要求我們跋扈,那我們就得跋扈,若是不夠跋扈,那便是抗旨……”說到這里,馮習的聲音忽然間壓低了:“而且,你們不想看看門被毀掉之后,微子啟會有什么反應嗎?”
聽到這話,姬白一下子就精神了,當下棄馬走上臺階,站在門前梆梆梆地敲了三下門。
他敲得很使勁,幾百米外都能聽到。
里面很快響起了不耐煩的喊聲:“敲什么敲,家里長輩去世了嗎?”
姬白本來還有些忐忑,聽到這話頓時就坦然了,提起腳用盡力氣向前踢出,只聽得哐的一聲,門閂斷成了兩截,兩扇門各自撞到了兩邊的墻壁上,砰然作響,再然后……其中一扇門直接從門框上脫落,掉在地上,激起了一篷塵土。
剛剛口吐芬芳的門衛被嚇得聲音都變形了:“你,你們想做什么?這里可是微子王府……”
馮習走上前來,朝著門衛舉了舉手中的金符,道:“大王有令,微子啟、仲衍二人火速入宮,不得延誤……你快去通知微子啟,我等還要去通知仲衍……”
逼裝完了,馮習有覺得有些心慌,當下帶著一群手下跑了個干凈。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微子啟才衣衫不整地帶著幾個家將沖了出來,他滿臉憤怒地道:“是誰?到底是誰跑到我家來撒野?”
門衛這才顫巍巍地道:“是,是宮里有人持,持金符來了,說是大王召王爺您入宮……”
“欺人太甚。”微子啟大聲地喝罵著,但他眼中卻閃過一絲恐懼,那個昏君又想干什么?
他手下的幕僚連忙道:“王爺,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還是快點準備吧,要不然大王他又有處置你的借口了。”
“那就隨他處置……”
嘴上不屈服,身體卻很誠實地跟著家將走回了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