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庚仁德,恩加萬民,臣黃飛虎、商容、比干等聯名上奏,曰:
奴不可擅殺,人不可擅殉!
殉一人,罰銀十兩,
殉二人,罰銀百兩,杖八十,
殉三人以上,抄家,流放三百里,
殉五人,殺無赦!
殉十人,夷三族!
請陛下決之!
初看之時,覺得還不錯,
可細細琢磨之后,武庚便生出了無奈與失落來。
因為如果這個政策落地,那以后只要湊點錢,只要是有點錢的,都能湊錢為死去的家人湊個殉葬,
而那些富戶,則完全可以湊一百兩銀子為家人殉葬,至于說杖八十,完全可以讓仆人去領受,或者干脆花點錢贖買即可。
后面什么流放,殺無赦,夷三族之類的東西根本就沒有意義。
原本以為搞定了黃飛虎,一定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武庚苦惱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這是幾位輔政大臣共同商議的結果,直接推翻肯定是不行的,
那要怎么辦呢?
忽然,他眼前一亮,冷笑起來,提起筆將第二條的杖八十劃掉,然后在第一條和第二條后面加了些內容。
于是第一條和第二條就變成了:
殉一人,罰銀十兩,死者血親杖二十,死活不論。
殉二人,罰銀二十兩,死者血親杖四十,死活不論。
其他不變!
武庚所加的這一行字,其關鍵就在“死活不論”這四字。
罰錢多少不重要,
打多少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不能打死!
那么以后不管是誰,只要是死后敢于殉葬,那他的父母和子女就要做好被打死的準備。
所以武庚直接把杖八十改成了杖四十。
因為杖打罪犯這種事,打多少下根本不重要,
只要有殺心,一杖就能打死人,何必要八十下呢,留著力氣多打幾個人不好嗎?
寫完之后他大喊一聲道:“來人,叫武成王、費仲、尤渾進宮。”
三人來到跟前之后,武庚沒有理會其他人,先將批紅的奏折拿給黃飛虎看。
黃飛虎看完之后,神色一變:“這是否過于嚴苛了?”
武庚冷笑道:“既然你不愿做這個壞人,那就只有我親自來了。”
黃飛虎簡直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嚴苛了,沒想到武庚比他還要狠,
這天下要亂了啊。
武庚也懶得跟他廢話,只是道:“這內容你就不用跟我辯了,今日之內我就會讓秘書臺發公函,昭告天下施行……你們幾個輔政大臣必然會遭到打壓,乃至于刺殺……麻煩你平時多注意丞相府和亞相府,莫要讓兩位老臣受了宵小所害。”
費仲、尤渾同時睜大了眼睛,眼巴巴地看著武庚:我們呢,我們呢?
黃飛虎似乎沒看到兩人的小動作:“臣省得。”
說完,他滿臉憂慮地離開了。
武庚目送他離開,回過身來將手里的奏章扔給了費仲和尤渾,
兩人一起看完之后,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了起來。
“陛下,這樣做恐怕是要出大亂子的。”
你們兩個害怕亂子的嗎?
武庚其實一直都知道這件事的難度的。
孔子曾經說過:為俑者不仁,始作俑者,其無后乎?!
就算是至圣先師,儒家學派創始人,也會受制于時代,認為用陶俑代替人來殉葬,是一種不仁的行為。
他甚至還要罵臟話,說第一個制作陶俑來代替人殉的人,難道他是想要斷子絕孫嗎?
而武庚所在的時代,則是比孔子所在的春秋時代更為久遠,更為野蠻的時代。
“我早有覺悟!”武庚冷冷地看著這兩人,道:“你們兩個呢,做好準備了嗎?”
費仲、尤渾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交匯了一番,同時咬牙道:“但憑陛下吩咐。”
武庚兩手一揮,大氣磅礴地道:“我喜歡大場面,我要的大案、要案和鐵案,一開始不要找那些賢良仁德之人的麻煩,最好是找那些聲名狼藉的……”
他侃侃而談,費仲、尤渾聽得津津有味,恨不得拿筆將他所說的話語當作金科玉律記下來。
不日間,袁霸天與黃天化已來到了陳塘關。
“去,告訴你們總兵大人,就說朝歌的大人物來了,讓他到城門來迎接。”
武庚將腰間的腰牌扔在一個城門官的面前,大大咧咧地說道。
城門官很不高興,這特么哪兒來的混蛋?
可看著眼前這人五大三粗的,他的氣勢便無端矮了三分,
再加上此人口出狂言,他便更不敢發火了,只是迅速地拿起腰牌看了一眼,然后很拘謹地道:“這位刺史大人,很不巧,咱總兵夫人正生孩子呢,總兵怕是沒時間出來迎接……能不能請你移駕總兵府,小的送您過去……”
袁霸天大驚失色:“這么久了還沒生嗎?”
特么的來早了!
城門官心有戚戚地道:“是啊,整整三年了,我兒子都能打醬油了,總兵夫人的孩子還沒出生……”
旁邊兩個小兵也跟著搭茬。
黃天化驚呆了:“三年?莫非懷的是妖怪?!”
城門官搞不清黃天化的身份,見他跟在袁霸天身邊,可衣著打扮比袁霸天還講究,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漲紅了臉,道:“公子說笑了,殷夫人怎么會懷上妖怪呢。”
袁霸天冷哼一聲道:“對呀,什么叫懷的是妖怪,你難道覺得殷夫人會對不起李總兵嗎?又或者你是覺得李總兵是妖怪假扮的?胡說八道,自以為是,跟你一路我可真是丟臉。”
城門官同樣挺起胸膛,滿臉憤怒地看著黃天化。
黃天化差點沒氣死,
老子是那個意思嗎?
他對著城門官道:“這位城門官,你沒看出來他比我還過分嗎?我只是無心之失,他的話可是字字都帶坑。”
城門官不卑不亢地道:“我只看出刺史大人為總兵與總兵夫人說話,沒看出其他東西。”
黃天化無語地道:“你是傻瓜不成?”
“不知,不過你應該好好考慮一下是不是自己心太臟了。”
黃天化差點沒氣死。
袁霸天對城門官很滿意,于是道:“嗯,你小子不錯,是個懂規矩的,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的張全。”
“哦,張全哪,你是本地人嗎?”
“回大人,是的……”
袁霸天笑道:“不用這么拘謹,正好無聊,我們隨便聊聊,你當了多久的城門官了?”
張全當了五年的城門官,整天看著人來來去去,看人說話的能力自是不錯,沒多久就將陳塘關的情況說了個七七八八,還不動聲色地夸了李靖和殷夫人一頓。
陳塘東臨大海,北接游魂,南近三山。
單論城池,其實并不算大,其中居民不超過兩萬,而且大多數都顯得比較慵懶。
這其實很好理解,此處臨近東海,物產豐富,隨便在海邊扔給羅網,一般都能滿載而歸,居民難受饑寒之苦,自然就會變得慵懶一些。
不過同樣此處民風也較為彪悍,是大商較為出名的兵源產出地,
只因此處水草豐美,物產豐富的同時,也常常會孕育一些精怪,所以此地的居民都會習武,要不然難以自保。
原先此地居民爭斗頗多,但近些年來李靖在此鎮守,這里變得很有秩序,也算得上是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了。
在封神之戰中,李家全家都站在西岐那方,
而且這一家子基本上都是闡教弟子,
妥妥的是敵人,
但僅論治政能力和為官的效果,還真是沒得黑。
“你覺得殷夫人這次能生嗎?”
張全道:“應該可以吧,我聽說殷夫人這次腹痛已經有三四天了,應該是能生了吧。”
黃天化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這在陳塘關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們都想看看能生出個樣的孩子……”
袁霸天開始暗中思慮了起來。
他本是武庚的氣運分身,千里迢迢來此,不為其他,就是為哪吒而來。
無論他身上的混天綾、乾坤圈,還是他將來弄死的龍太子,都是了不起的寶物,只要是能搶到一樣,那都是受用無窮。
跟仙人正面叫板,他自然還差點意思,
但欺負小孩子嘛……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