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東溟夫人,對方依舊是那么得風姿綽約。
“夫人,好久不見。”慕容復微笑打著招呼。
臉上蒙著面紗的東溟夫人聞言起身,款款來到慕容復身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帶著欣慰的笑容:“公子果然了得,竟然殺得了大宗師,自身又毫發無傷,妾身都為你感到驚喜呢。”
慕容復聞言微微一怔,笑道:“這種事情都傳到這邊了嗎?其實也是有些僥幸,那年憐丹大意了。”
“這些都是妾身門派利用自己特有渠道打聽到的,要傳到這邊,怕是還得有段時間。”
單美仙微微搖頭,繼而眸中散發著異彩,一瞬不瞬凝視著他:
“公子實在太過謙了,殺了大宗師,絕對不是僥幸能辦到的。有了這樣的戰績,還能如此謙遜,妾身還從未見過像公子這樣的人呢,真的很想更深入地了解一下公子。”
她這番話婉轉動人,聲音柔媚,不用任何搔首弄姿的動作,便讓人升起想要保護對方并將其擁在懷里的沖動。
慕容復心中一動,想到對方是陰癸派的傳人,有著魅惑之術加身,不過對方并無發動功法的跡象,應該是久而久之,已將媚術完全融入了身體所致。
隨即又想到對方十四五歲的年紀時便遭到了同門邊不負的欺辱,到生下女兒單婉晶,現在年紀也不過剛三十出頭,不由心下憐惜。
“夫人今天似乎興致不錯。”慕容復微笑道。
東溟夫人嘴邊泛起若桃花般的笑意,并未隱瞞的說道:“公子也看出來了,妾身高興自然是因為公子的到來。現在事情終于有了轉機,不知你對現在的局勢有什么辦法?”
“夫人倒是看得起在下,不過在下也確實有了些主意,不過還得夫人動用些人手,進行配合。”
聽到果然有辦法,單美仙眸中泛出喜色:“不知是何辦法,還請公子講來,妾身一定竭盡全力配合。”
慕容復遂將大清龍脈一事說了。
“世上還有如此之事!”東溟夫人大感震驚,“那不知此大清龍脈所在何處?”
“具體的地圖在清廷韋公公手中,他本是天地會青木堂香主,不過讓他交出來多半會不肯,我這兩天親自去找他,將地圖偷來,省去許多麻煩。”
慕容復說出自己打算,至于韋小寶一心向著康熙一事,并未多說,到時直接將其殺了了事。
對方既然肯為了一人而背叛千萬人,那他自然可以為了千萬人而殺他一人。
選擇了什么路,就要做好相應結果的準備。
“既如此,就全拜托公子了。對了,公子還未說要妾身做什么事呢?”
單美仙眨著眼睛看著他,那感覺仿佛可以為了此事做任何事般。
知道對方應不是在有意勾引自己,但一顰一笑間依然散發著強大的魅力,慕容復心頭不由暗呼厲害。
“尋到龍脈之時再告訴夫人,主要還是需要夫人幫忙警戒四周。”
說到這,慕容復頓了頓:“有一事在下不太明白,既然一些勢力都已知道夫人的東溟派已經下場,又何必于此暗中行事,直接出現在軍中不是更好?可將金蛇營進一步掌控,以免其做大。”
“公子有所不知。”
單美仙嘆了口氣:“袁承志袁公子有其乃父之志,欲憑一己之力光復遼東,以盡其父未完成的事業,洗刷這個污點。怎能允許婦人在旁指手畫腳?”
“況且這金蛇營是以他的名頭挑起來的,才能有如何地號召之力,天下群雄有許多是沖著他父親名將的名頭,覺得能夠成事這才來此。若是換上妾身的名義,恐怕就不知能留下幾人了。”
對方說的很有道理,
似乎事情就是這樣。
不過慕容復心中一動,想到對方的身份,大膽地直接問出疑惑,反正他也不怕對方翻臉。
“也許…夫人是顧忌自己魔門陰癸派的身份,不便暴露在世人眼中?”
聽到慕容復直接說出自己的身份,單美仙的眸中一瞬間露出震驚與殺氣,不過隨即似乎想到眼前這人是連大宗師都能殺掉的存在,眼中殺氣遂又隱沒。
“公子是如何知道妾身身份的?”
說話間不動聲色地往外挪了挪嬌軀,以便隨時可以沖出此地。
慕容復笑道:“夫人不必害怕,魔門亦有可取之處,道門亦有敗類,在下不看門戶,只看做法。”
東溟夫人單美仙聽到他這番言論,頓時一驚,心底竟有種多年來終于被人認同的感慨:“公子竟是如此想的?公子果然是天地間那最特別的人。”
這番話說完,單美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嘶啞,不由大感窘迫,臉上微熱。
心中暗罵自己,怎么還像個小女孩般,被人認可了反應這么激烈。
不過她隨即又想到魔門多年為之努力的理念,竟然就這么被魔門外學習儒學文化的人認可了?簡直不可思議。
她雖然已離開陰癸派,但依然以魔門中人自居。
事實上,這天下間被嗤之魔門的不在少數——比如明教、日月神教……不過這些都并非真正的魔門,反而蔑稱之類的原因更多一些,從本質上說,這些魔門亦是以“儒家”理念為本,根本算不得魔門。
而陰癸派則不同,完全超過了“儒”家的范圍,講究女子不在男人之下,甚至有些偏激的門徒提出可以像男人一樣“三妻四妾”,同時“娶”多個男人,當然被世人所不容了。
“公子難道真的很認同妾身門派的想法?”
單美仙還有些難以置信,目光灼灼地盯著慕容復。心中下意識地以為對方既知自己隱藏多年的身份,自然也是知道陰癸派的理念。
慕容復不過通過劇情,一知半解而已,當下也不好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樣的話對方怕不是要以為是在戲耍她。
只好道:“我對貴派的部分理念持贊同意見,比如‘男女平等’之類的觀點,不過某些部分理念還是不妥的。”
單美仙聽了,不但不惱,反而露出欣喜之色地點了點頭:“看來公子并未欺騙妾身,否則會說全部贊同來討好妾身。我派某些人提出的一些觀點,就連妾身都感驚世駭俗,更別說像公子這樣從小讀著‘儒家’書籍長大的才子了。”
“公子能有部分贊同,已讓妾身頗感欣慰。這條路終究要一步步慢慢行走,不可能一蹴而就。”
慕容復不由暗擦了把冷汗,差點被套路了。
“那么,夫人藏在暗處,是的確因為道門嘍?”
單美仙微微一笑,此時看向慕容復的目光,已多了認可的情緒,仿佛在看著自己人般,當下直言不諱地說道:“公子所言不錯,以‘慈航靜齋’‘凈念禪院’為首的幾家宗門是我魔門大敵,一旦被他們知道我在此處,很有可能會來鏟除妾身,不得不防。”
“那么這幾家是正統的理念的維護者?”慕容復問道。
“也可以這么說。”
單美仙點頭:“慈航靜齋開派祖師地尼,融合了釋道儒三家思想,是以門人弟子‘既出世又入世’,每當天下即將大亂之時,又以儒家精義為先,試圖扛起天下興亡的重任,頗有些自不量力和可笑。”
“這幾家宗門是打壓我魔門的急先鋒,一向以白道領袖自居,自大得很。”
慕容復點了點頭:“那么慈航靜齋……”
還在說著什么,便被單美仙打斷道
:“好了公子,咱們不說這個門派。說回正事吧,現在吳尚兩藩發生多場大戰,若龍脈一事果真,還望公子早些將地圖取來,否則每晚一日,反清的力量便要削減一分。”
“夫人說得極是,若無其他事情,我當早些動身才是。”慕容復贊同道。
單美仙深深看了他一眼:“公子還是妾身遇到的首個認同我魔門理念的人……那,此次地圖一事就全拜托公子了,若事有不協,還望公子保全自身為先。”
話音落下,對著他盈盈萬福,凹凸有致的身材盡顯婀娜曲線。
慕容復下意識想伸手去扶,不過看了眼對方充滿女人風情、無處下手的身材,連忙打住這個念頭。
慕容復告辭之后,單美仙猶豫再三,取出不知多久沒聯系的母親地址,一直飛鴿發了出去。
這些年她對母親坐視自己被“魔隱”邊不負玷污一事始終耿耿于懷,十四歲那一年的噩夢到了今日才稍稍忘卻。不過對比起個人恩怨,發現一個頗有勢力,且對陰癸派抱有善意之人這種大事來說,又不值一提了。
她們被灌輸了一輩子的理想,那種不能實現的痛苦,又有誰能知!
撲棱棱,飛鴿從她手中飛出,撞入空氣,消失不見。
陰癸派并非沒在暗中支持一些勢力,不過都是一些不成器的家伙,被她們以秘法控制住,只能做個打手使用,而非“投資”對象。
可以利用的勢力之少,甚至連任少名的“鐵騎會”這種外族的幫會,她們亦進行了滲透,不過只是合作關系,可以隨時拋棄的那種。
她們一直都在尋找那個真正可以幫她們實現理想的人!
而今天,單美仙感覺自己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