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桌是一塊碩大的青石板,其上格子縱橫交錯、非常整齊,格子之上的黑白棋子大如鵝卵,已是布滿了七八成空地,局勢即將進入收官階段,輾轉的余地已十分有限。
而此時的白棋,局勢頗為不妙,正面臨著被黑棋絞殺的風險,一條連著左下的大龍被周圍數股黑棋重重包圍,眼看就要被屠,而邊角可以救援的白棋,亦被路上黑棋阻攔著,四路似都有機會將大龍救下,但又似乎都沒有機會。
段譽忽道:“好,便如此下!”說著將一枚白子下在棋盤之上。
蘇星河臉有喜色,點了點頭,意似嘉許,下了一著黑子,段譽將十余路棋子都已想通,跟著便下白子,蘇星河又下了一枚黑子,兩人下了十余著,段譽吁了口長氣,搖頭道:“老先生所擺的珍瓏深奧巧妙之極,晚生破解不來。”
眼見蘇星河是贏了,可是他臉上反現慘然之色,說道:“公子棋思精密,這十幾路棋已臻極高的境界,只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可惜,可惜。唉,可惜,可惜!”他連說了四聲“可惜”,惋惜之情,十分深摯。
段譽有些摸不著頭腦,將自己所下的十余枚白子從棋盤上撿起,放入木盒。蘇星河也撿起了十余枚黑子。
棋局上仍然留著原來的殘局陣勢。
段譽起身,安然無事,眾人面色疑惑起來,看向丁春秋,暗道多半是對方虛言恫嚇,棋局并無何古怪之處。
“不知下一位誰來一試?”
蘇星河凝望眾人,目光若有若無在慕容復身上晃著,這里除了他和段譽、楊過符合“逍遙派”收徒標準,其他人要么年紀太大、要么相貌丑陋、甚至是出家的和尚,都不算最佳人選。至于場中的女人,已被他下意識排除掉。
至于星宿派眾人,那是仇家弟子,怎也不會在那里尋找。
慕容復面色保持淡淡的笑意,絲毫沒有下場的打算。
“師父,我愿一試。”
說話的是函谷八友中棋藝最佳的范百齡,跪拜下去請求道,他們這些弟子從來沒有資格破解此局,今天當著這么多人,師父既然說出“任何人皆可一試”,他也大著膽子想要嘗試一下。
他們八人此前曾被蘇星河趕出師門,不過那只是假意做給丁春秋看的,他并沒忘了執弟子之禮。
“范居士,你棋力太差。”
蘇星河道,丁春秋在旁邊,他只能如此稱呼。
“請師父成全。”范百齡再拜。
最后他如愿地坐上了石墩,十幾步棋落下,口噴數口鮮血而退。
這棋局似乎有些邪乎!?
見了范百齡慘狀,眾人眼中微露出忌憚之色,對這棋局也正視起來,想著自己若下場,會否也吐血受傷。
“不知下一位居士誰來?”
蘇星河恢復好棋子問道。
場面一時為之一靜。
忽然一個破鑼般的聲音響起:“嘿嘿,我們老大棋藝天下無敵,這棋我看該老大下場,早點破了這爛局,也省得其他人搶了先機。”
說話的正是南海鱷神,內容雖有些大言不慚,但他一臉的認真,配合上自信的語氣,似乎真的就是這么想的。
段延慶微微皺眉,不過隨即相到當年往事,自己就是棋慢一步,這才被人奪去被原本該屬于自己的大理皇位。
當下不再猶豫,左手鐵杖伸到棋盒中一點,杖頭便如有吸力一般,吸住一枚白子,放在棋局之上。
少林帶隊的玄難贊道:“大理段氏武功獨步天南,真乃名下無虛。”
見段延慶用如此彰顯內力之法落子,段譽腦中不由回想起當日段延慶與黃眉僧弈棋的情景,知他不但內力深厚,棋力也是甚高,只怕這個“珍瓏”真給他破解了開來,也未可知。
隨即又想到自己體內重新充盈起來的內力,以及這些日子勤加練習的“六脈神劍”,暗道這次算你識相,沒來找我麻煩,否則就連同之前的帳一起算了。
段延慶一子子落去,試圖以邊角之力打開局面,但面對圍追堵截的黑棋,似乎越來越陷入泥潭之中,每一步都要用時良久。
玄難忽道:“段施主,你起初十著走的是正著,第十一著起,走入了旁門,越走越偏,再也難以挽救了。”
段延慶臉上肌肉僵硬,木無表情:“你少林派是名門正宗,依你正道,卻又如何解法?”
“這棋局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用正道是解不開的,但若純走偏鋒,卻也不行!”玄難嘆了口氣,也說不出所以然。
段延慶左手鐵杖停在半空,微微發顫,始終點不下去,過了良久,說道:“前無去路,后有追兵,正也不是,邪也不是,如何是好!”
一旁觀的丁春秋終于找到機會,嘿嘿笑道:“是啊!一個人由正入邪易,改邪歸正難,你這一生啊,注定是毀了,毀了,毀了!唉,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再想回首,那也是不能了!”
慕容復眉頭微微一挑,感覺到一股微弱的精神之力,這丁春秋竟然對精神的運用有所涉獵,正在對段延慶進行著精神誘導。
段延慶本就下棋有些渾渾噩噩,聞言呆呆不動,忽凄然說道:“我以大理國皇子之尊,今日落魄江湖,淪落到這步田地,實在愧對列祖列宗。”
丁春秋跟進道:“你死在九泉之下,也是無顏去見段氏的先人,倘若自知羞愧,不如圖個自盡,也算英雄好漢的行徑,唉,唉!不如自盡了罷,不如自盡了罷!”話聲柔和動聽,一旁功力較淺之人,已自聽得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
“唉,不如自盡了罷!”段延慶提起鐵杖,向自己胸口點去。但他究竟修為甚深,隱隱知道有些不對,這鐵杖點下去的速度卻是慢了。
一聲金屬般的嗡鳴,慕容復一指點出,一道勁氣如利劍疾出,撞在渾噩狀態段延慶手中鐵杖之上,竟將其一擊打飛!
參合指!
主武學第四個空位,也是最后一個,慕容復果斷將之留給了家傳最強絕學。隨著指法等級的提升,他越能感覺到此指法的精妙,難怪原著中“掃地僧”使用參合指后會感嘆自己只是學個皮毛。
原來此指法可被天上的星辰之力所加持,理論上來說威力可以無窮大。
若不是慕容復已突破十一層斗轉,恐怕不知道、也無法利用這種加持。指法雖名為“參合”,但在他看來,用“參商”似乎更加合適,代表天上的星宿。
也許是后人突破不了十一層,以為這指法是紀念參合陂一戰,所以改了名字?
要知道,這指法創出時間,可是要早于參合陂一役的。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他猜測,沒有證據。
而他之所以救下段延慶,也是省得虛竹出來撿便宜。那邊南海鱷神果然見老大要自戕,哇哇叫著正要抓一個和尚扔過去。
手中鐵杖被打飛,段延慶頓時驚醒過來,感激地看了慕容復一眼,又冷冷看向丁春秋,不過終究摸不清對方虛實。且剛才那一下中了丁春秋的精神誘導,更讓他心生忌憚,只能暫時先將這茬記下。
“段施主棋藝頗高,不過可惜亦未下完此局。”
蘇星河重新擺好殘局,等待下一人挑戰。
慕容復看向鳩摩智笑道:“國師,何不下場一試?”
“哈哈哈,小僧就不用比了。這個棋局,原本世上便無人能解,乃是用來作弄人的。小僧有自知之明,不想多耗心血于無益之事。還是慕容公子你來吧。”
聽到鳩摩智說出除了最后一句和原劇情一模一樣的話,慕容復差點忍不住要翻個白眼。
何著鳩摩智你不想下棋啊?那來參加個屁的棋局!過來就純是為了給我搗亂的唄?
活該當了一輩子工具人,最后被段譽吸干。
“國師此言可當真,不會等我一下場,就跳出來和復某對弈吧?”慕容復似笑非笑的問道。
他此時心里都懶得吐槽了,蘇星河是考官,還可以有人代替考官監考的嗎?可以代替的話,是不是換上包不同、風波惡執棋也行啊?
要是不行,那換上虛竹這等不相干的少林弟子總行了吧。一堆臭棋簍子,拿什么殘局也是被破的命,所謂的“珍瓏棋局”簡直分分鐘可破。
聽到慕容復的話,鳩摩智也是一怔,笑道:“自然不會,小僧怎會為難慕容公子。”
“那就好!”
得到鳩摩智保證,慕容復當即進入棋局。至于丁春秋的干擾,些微的精神之力,在他面前不過班門弄斧,根本沒放在眼里。
蘇星河臉現喜色,連忙落子,慕容復從容應對,心里想著找個時機將自己白棋殺了。
不過現在剛剛落子,時機還未呈現,并未有可以自損的棋勢局面。
按照之前段譽、段延慶落子之法,再結合自身的理解,慕容復從容不迫地落子。不過剛下了不到十子,忽然眼前場景一變,竟來到一處城池之中!
慕容復神色一變,連忙查看系統消息。
你符合無崖子設定的各種條件,觸發幻境考驗,請盡量保持存活,直至考驗時間結束
“呼!”
慕容復松了口氣,只要不是因走火入魔進了幻境就好。
他左右張望,打量周圍,發現不斷有和他穿著同樣制式盔甲、披著藍色披風的軍隊出現,最后將這城中空地擠得滿滿當當,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頭。
“拜見吾王!”
眾兵將一同跪拜,聲震四方,連天空的飛鳥都震落下來。
“烏烏!”
城外傳來號角之聲,大批穿著紅色衣甲的軍隊殺來。
慕容復有些明白了,抽出腰間寶劍,向大開的城門外一指:“隨本王殺出城去,大破敵軍!”
“喏!”
一場激烈的大戰過后,慕容復成功消滅來敵,并帶領大軍向紅方城池反攻而去……
幻境中的時間飛快,眨眼便是幾年,現實中卻不過只是幾秒。
慕容復帶領大軍開疆擴土,盡復三燕故土,占了天下三分之地。
當他睜開眼時,蘇星河激動地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他雙手:“珍瓏棋局已破,快去到那小屋之中,有天大的機緣等著你。”
這就完了?不用下棋了?
既然對方說他通過了,慕容復自然也不會廢話,來到三座沒有房門的木屋前,一掌劈開個洞口,就要進去和無崖子聊一聊。
“等一等,那屋中是什么!若是本門的寶物,可不能讓外人進去。”
丁春秋當即站了出來,亦向著小木屋走去。
“慕容公子快進,我來替你攔住這老怪!”
蘇星河跳到丁春秋面前,當即和對方戰在一處。
其他函谷八友紛紛亮出兵器,在旁助陣。未敢輕易參戰,畢竟星宿派也帶了大量弟子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