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送幾趟不就認識路了。”
“現在沒外賣，等我做起來不就有了？不去做，那不是永遠都沒有。”
自從當上老板，林小建發現自己隨便說的一句話都是心靈雞湯，充滿正能量。
以前他上班的時候，最討厭領導說這樣“假大空”的話了。
說到這里，他自己也有所察覺，仔細審視了一下內心想法，只能說是即便干的同樣的活，老板和員工的心態還是不一樣。
有極品電瓶車減少80變質速度的光環在，哪怕小虎繞上半小時才把外賣送到，麻辣燙依然跟剛打包的時候差不多品質。這是林小建決定做外賣的最大底氣。
只是外賣無論如何都沒法跟堂食比，打包盒悶過之后，口味和持續加熱的砂鍋差遠了，這是所有外賣的硬傷。許多網紅店不做外賣，就是怕影響自己的口碑，顧客實在不想出門就自己找跑腿代購專送。
四點半左右，棉花糖老板帶著他的姑媽來了。這位阿姨有點駝背，頭發白了半邊，穿著洗到近乎發白的淡藍色外套，看上去60多歲的模樣，容貌略顯蒼老。
“對了，阿姨你怎么稱呼？”
“我姓馮，馮鞏的馮。”
“好的，馮阿姨，以后咱三個人就是同事了。我給你介紹下，這位是小虎，咱們攤里的外賣騎手兼服務員。”
“阿姨你好，我是小虎。”
一番客套的對話后，馮阿姨突然面露難色，把林小建拉到邊上問：“林老板，我剛才忘了問，你這工資怎么結？一個月一次還是？”
“你想怎么結？一個月，或者年底一次性領都可以。”
林小建爽快的說。
“那就一個月結一次吧。”
馮阿姨趕緊說道，生怕他后悔。
許多地方都是三個月發一次，甚至一年發一次工資，沒有熟人介紹，這樣的地方不敢去，擔心老板會拖欠工資。
“行，今天是9號，那就做到下個月9號發工資吧。”
“我的信譽度整個北山夜市都知道的，你放心好了。”
林小建拍著胸脯說道，漸漸的，他開始習慣說這樣的大話。
“小虎也這樣好了，以后我們每個月都是9號發工資。”
他之前刷到過一條抖音，說是從發工資時間上可以看出一個公司的管理水平。好的公司15號之前發工資，普通的公司15號之后發，糟糕的公司則是壓一個月發，也就是說7月份上班，9月份才發7月份的工資。
“咱這也算是摸了一下優秀公司的標準。”
他心里略微有些滿足的想著，小林麻辣燙的資金非常充沛，餐飲業的優勢就是只做現金沒有賬期，這點讓很多制造業老板羨慕不已。
再大的公司，哪怕是上市公司，也免不了別人欠債。欠了債，就有不還錢的風險，尤其是做房地產業的，從上往下每個環節都是雷，一不小心就會把整條產業鏈上的給炸飛。
誠信經營20多年的新東方塑料廠是每個月發一兩千塊錢生活費，剩下的年底統一轉到個人銀行賬戶里。林小建不喜歡這個方案，但大家都能接受，他位卑言輕沒有說話的資格。像超哥他們支持這項制度的原因是生怕每個月發的錢太多管不住自己的手提前給花完了，年底一次性發放，直接帶回老家交給爹媽，置辦年貨，裝修采購，起到強制儲蓄的作用。
等到五點多，攤里用餐的人數逐漸變多，現在算賬也交給了小虎，林小建全身心的投入燙菜就可以了。
100以內的加減乘除雖然是小學二年級的知識，但總歸要分心去算，有時候砂鍋里正燙著菜，那邊顧客催著算賬，等算完賬回過神來菜已經焦糊了。每天都會有一兩單這種不必要的損耗，但卻毫無辦法，只有把工作分割出去，讓算賬歸算賬，燙菜歸燙菜，才能保證不會添亂。
小虎聽起來身兼多職非常重要，但都是臨時性的，技術含量也不高。有外賣的時候外賣，沒外賣的時候算賬，不算賬的時候傳菜。林小建感覺他脾氣挺好，挺喜歡這個小伙子，沒有舅舅烤串老板說的那么調皮。
不得不說不同的環境會塑造不一樣的性格，在廠里當學徒的時候，小虎一天到晚想著翹班。而在小林麻辣燙攤里，竟成了勞動積極分子。
等忙完晚高峰，林小建閑了下來，馮阿姨察言觀色到不需要自己傳菜了，便穿上圍兜，往大塑料盆里放熱水準備洗砂鍋。
前幾天林小建花小幾百塊錢找二手設備張老板買了臺七成新的美的熱水器，干活方便多了，同行們也都跑到他這邊來借熱水。反正用的是公家的水電，自然無不借的道理。只是用的人多了，50升就顯得有些不足，來晚的得坐著等加熱。林小建對此大皺眉頭，買的時候壓根沒到會成為公用設備。
種種因素疊加下，林小建現在在北山夜市的聲望突飛猛進。這陣子都沒怎么去傳播影響力，聲望每天都能漲上100多，如今已接近2000了。照這樣下去，不用到年底就能達到崇敬。這陣營聲望的崇敬，他尋思著怎么也得給上三五次抽獎機會吧？
“你送了這單就直接回家吧，不用回來了。”
林小建下午通過朋友圈和微信群發通知顧客自己正式開始做外賣了，不過大家好像并不領情，晚上一單也沒有下，讓他生起一股和童斌同命相連的感覺。直到8點才有一單外賣姍姍來遲，他燙好后干脆吩咐小虎送完就提前下班不用回來了。
“好的，林老板，馮阿姨明天見。”
“再見。”
見到小虎禮貌的跟他倆打招呼道別，林小建心里開始覺得小林麻辣燙不僅僅是林小建的，而是大家的了。
無形中他感覺肩膀上的擔子變重了，要對兩位員工的就業負責，不能像以前那樣想干就干，不想干就在家睡大覺了。
林小建覺得自己最近開始變得多愁善感，不像以前那樣光賺錢就滿足了，經常思考一些企業發展的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