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仙就是欺你又如何?既然你們曹家太祖是四品靈官,那就讓他出來現身一見,本仙倒想見識一下,他是何方神圣。”
王福冷笑一聲,探掌便向太廟中央供奉的神牌抓去。
一道淡金色的靈光,瞬間自太廟中彈出,擋住了那王福的手掌。
看到這靈光護罩,王福嘴角浮起一抹輕蔑冷笑,雙手青光涌動,霍拉一下,輕而易舉便撕開了那護罩,右手不停,繼續抓向神牌。
曹圣泰又驚又怒,實在沒有料到,這上仙居然如此蠻不講理,一言不合,便要毀掉他們太祖的神位和魂燈,頓時勃然大怒。
“我跟你拼了!”
曹圣泰身上靈光閃爍,整個身體瞬間暴漲,頃刻間便化作一尊數丈高的法身靈尊,他從身上一抓,掏出一柄閃爍著紅芒的靈劍,狠狠一劍斬向王福的右手。
三星中的另外兩人見到這一幕,神色卻是巋然不動,仿佛這尊法體靈尊,在他們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果然,下一瞬,曹圣泰手中的靈劍斬下,卻見那王福只是駢起左手食中二指,輕斥一聲,口中咒訣飛快吐出,一道雷光憑空而生,噼里啪啦的砸在了曹圣泰靈體法身上。
那數丈高的靈體法身,頓時被轟的寸寸碎裂,瓦解為漫天靈光,消散不見。
太廟中,曹圣泰的魂燈急劇抖動了幾下,光芒一閃中,從神位中又滾落了出來,面色慘白的死死盯著王福,但卻再不敢阻止他。
王福的大手眼看一把便要抓住曹操神位!
不料,就在這時,那神位下的魂燈青焰,陡然間光芒大亮,沖霄而起了一道青色火焰。
王福的手掌剛好落在了那青色火焰上,頓時被燒的慘叫一聲,飛快收回了手掌。
“何方道友,為何要壞本神的神牌?”
一道滄桑渾厚的男子聲音,從魂燈中傳出。
緊接著,那魂燈上的青光不斷搖曳變幻,漸漸凝出一道虛淡的人影。
看到那人影,王福神色一動,廟外蓬萊三仙的其余二人,也同時一陣愕然,似乎認得那人,且根本沒想到,他居然就是大魏朝太祖。
“居然是你?!”
“原來是蓬萊島三位上仙,下官有禮了!”
那人影似乎也認得蓬萊三仙,連忙稽首一禮的道。
“是你就好辦了。那八部天龍珠,是不是被你得去了?”
王福瞇著眼,看向那人影問道。
“此事別有內情,牽連甚大,三位上仙若想知道,不妨來羅酆山酆都城一趟,下官必會給三位一個合理的解釋。”
那人影拱手道。
“好!”王福深深看了那人影一眼,點了點頭。
三人隨即折身而回,掃了一眼曹家眾人,又微不可查的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楊錚,隨即縱身沒入空中的畫卷內。
下一刻,那畫卷無火自燃,頃刻間便化為一片灰燼。
看到這一幕的齊王,頓時傻了眼。
“來人吶,拿下齊王曹亮,先打入天牢,待朕祭拜完先祖,再提審你這狼心狗肺的亂臣賊子!”
曹仁篤見齊王的靠山離開,再無顧忌,立刻招來御林軍侍衛,把失魂落魄的曹亮抓住,打入天牢之中。
處理完這件事,曹仁篤連忙飛快奔入太廟中,神情激動的趕緊跪倒在太祖神牌下。
他剛要開口,卻見那由青光凝成的人影,掃了一眼整個太廟,微微皺眉,口唇微動,也不知跟曹圣泰和曹仁篤說了什么,片刻后,那人影一閃就消失不見了。
而曹圣泰和曹仁篤兩人的臉色,看起來似乎都非常的不好看,他們待在太廟內,好半天都沒有出來。
方才發生的一切,外面的眾人自然也都看到了,但那幾人方才說話動用的都是神識,他們并沒有聽到,是以到現在也不清楚發生了何事,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所措的站在太廟外。
人群之后的楊錚,此刻眉頭微微皺著,露出思索之色。
很遺憾,他也沒能聽到蓬萊三仙跟那靈官到底說了什么,但很顯然,那靈官應該就是大魏的太祖無疑。
楊錚到是通過巫魂,看清楚了他的模樣,但對他卻毫無任何印象。
好在,他有地部黃榜在手,方才那靈官通過魂燈現身之時,楊錚的意識沉入魂宮,通過地部黃榜查看了一下。
在那片刻的時間中,地部黃榜上,一瞬間出現了四個名字,且四個名字上都亮著刺目的青色光芒。
其中三個名字是蓬萊三仙,另一個名字卻不是曹操,而是一個叫曹邛的鬼神,此鬼神在地部黃榜上的職司為羅酆山紂絕天帝君,正四品的鬼都陰曹靈官。
而蓬萊三仙同樣也是正四品的靈官,不過卻是隸屬于三島十洲東華神殿的地仙靈官。
看他們方才說話交流的方式,彼此似乎認識,而且還好像約定了什么。
楊錚注意到,曹仁篤和那曹圣泰在太廟中密謀一陣后,曹仁篤一人從里面走了出來,臉色看起來十分陰沉。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掃過,最終停在了太子身上。
說實話,今日太子的表現實在很一般。
發生了這一連串的大事,他竟好似一個旁觀者般,從始至終沒發一言。
曹仁篤盯著他,不滿的冷哼了一聲,接著直接宣布散朝。
本來按照慣例等祭祀太廟結束后,曹仁篤還要親自為一些臣子加封,比如楊錚這個晉公世子,以及另外的幾個很重要的官爵。
但經歷了剛才的事情,他顯然失去了這樣的耐性,把一應事情,全都推給了中書省去做。
這也導致原本打算出宮后,便直接率隊出發,前往北疆晉國封地的楊府一行人,不得不重新返回府中,靜候朝中的封旨。
回返的途中,楊錚注意到,有個身穿緋袍的從一品大員,一直若有似無的在盯著他看,時不時會露出咬牙切齒的痛恨模樣。
楊錚向大伯一打聽,才得知對方竟是吏部尚書王淵,難怪這老家伙會是那副模樣。
回府途中,楊錚向老國公和大伯分別致意,去密室商議要事。
一路無話,三人回到晉國公府后,立刻進到密室內。
“錚兒,你是不是有什么新的發現?”
楊錚神色凝重的點頭道:“雖沒什么具體發現,但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此次北上大梁,只怕會有預料不到的禍事在等著咱們楊家。爺爺,大伯,你們再想想,是不是還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細節情報。”
兩人都是一愣,不過還是依言思索起來。
片刻后,楊明安突然一拍手掌,道:“我想起來了,前幾天,的確曾發生了一件頗為令我不解之事。”
“什么事兒?”楊錚急問道。
“此事跟你外公家的人有關。本來這次他們也一并受邀,來了京師,要替你亡故的母親領取誥命封賞。我也曾邀請他們,一起來咱們楊家過個年。
哪料,那馬家人前日突然被人接走了。我原本以為,是他們在京城的親戚接走的,也就沒放在心上。但事后一查卻發現,馬家在京里根本沒有親戚,只是最近諸事繁多,這件事我還沒來得及做近一步的處理。”
楊明安有些慚愧的快速向老國公和楊錚兩人解釋道。
他說完后,三人面面相覷,片刻后忽然間神色都是一變。
“不好!真是大意了!”
很快的,三人幾乎同時反應過來,老國公一蹲足,臉色異常難看的叫道。
“爹,現在該怎么辦?”楊明安也意識到不妙,看向老國公。
神色最為難看的,自然還是楊錚。
一個搞不好,楊家很有可能會身敗名裂,而他也將背負無名孽子的污名,再無翻身機會。
“好歹毒的曹家人!”
楊錚咬牙切齒道。
現在可以肯定,接走馬家人的,必是皇室曹家派的人無疑。
以皇家的做派,只需對馬家許以重利,便可拉攏住馬家人,讓他們反口咬死,說楊錚根本不是楊家的私生子,而是馬氏跟其他人生下的見不得人的孽子。
這件事死無對證,有口難辯。
一旦背負了這樣的污名,楊錚想要按照原計劃,把整個祖洲納為自己道場的圖謀,將直接胎死腹中。
而更為糟糕的是,楊家受此影響,聲譽必然會暴跌!
誰能想到,皇家竟會想出如此歹毒的絕戶計?
“如今看來,楊家已經別無選擇了!”
老國公臉色深沉,似下定了某種決心,緩緩開口道。
“爹,是不是太倉促了?而且,即便我們真起兵,可北有丁開山坐鎮,曹家還有毀我楊家聲譽的毒計,到時候我們只怕難以成事啊。”
楊明安憂心忡忡的說道。
“這一點為父豈能不知?但眼下唯有先發制人才行。好在玄鑄那邊已經部署妥當,隨時可以出手。只不過,如此一來,中原百姓怕是要生靈涂炭了,老夫心中委實有些不忍啊。”
老國公沉沉的嘆息了一聲。
他本來就做了好幾手的準備,其中最關鍵的一步,原本是北上祭祖時,趁機調回秘密安頓在幽燕古戰場中的那批鐵衛死士,如此一來,就能牽制住丁開山,然后他在借機出山,解除丁開山在北疆的兵權。
雖然丁開山在北疆經營數年,已經初步建立了自己的權威,但他與老國公這位曾坐鎮北疆數十年的沙場老帥比起來,威望還是太薄弱了。
老國公只需振臂一呼,整個北疆七成以上的將士都會隨時響應。
而丁開山還是楊明安的女婿,只要老國公能控制住北疆的局勢,有極大的幾率可以說服此人,加入楊家的派系中來,一起共謀大事。
畢竟,比起一個北疆統帥來,開國公侯爵位的誘惑顯然要大得多。
其實按照老國公的謀算,自然是希望南邊先亂起來才更便于他們行事。
老國公有一點其實一直沒有告訴楊明安和楊錚。
馬家這邊的事情,他事先其實不是沒有考慮過,但他完全沒有想到,楊錚的潛力會這么大,以至于他所有的布局,都在近期做了全面調整,一切都開始圍繞著楊錚來展開了。
他原來的計劃,楊錚這邊是可以暫且犧牲的,畢竟,暫時的污名不算什么,只要能成功起事,將來定鼎天下后,在為其正名就是了。
但現在卻不同了,楊家想要真正延續下去,楊錚這邊絕對不容許出現任何差錯。
比起區區的凡間江山權柄來,一個能夠封神的神靈,對他們楊家顯然更為重要的多。
“馬家那邊,我會想辦法解決。”
老國公眸中閃過一道寒光,猶豫著看向楊錚。
楊錚也嘆息了一聲,道:“為今之計,不得不如此了。大不了將來補他們一個陰神。”
老國公微微頷首,楊錚的想法跟他不謀而合。
此事雖然狠辣了一點,但卻也是目前唯一能夠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
“爺爺您是打算派陰差出手嗎?”楊錚道。
老國公搖頭道:“不,陰差現在還不能暴露。老夫會指派藏仙閣的人動手。”
“他們可靠么?”楊錚皺眉道。
藏仙閣如今只剩下羅青云和古高風幾人,那古高風一人只怕完不成這個任務,而羅青云他并不信任。
“有些事情,現在也是該徹底讓你知曉了。”
老國公有些愧疚的看著楊錚,緩緩開口,并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遞給了楊錚。
楊錚接到手里,翻開了看了一遍,頓時愣住了。
“咱們楊家先輩竟然出自蜀山劍派?”
這的確是大大出乎他所料。
先前他在那地下室瀏覽楊家祖上留下的各種資料,內里從不曾提及這點。
“這東西并未收藏在地下室內,而是一直由楊家實力最強的人在保管,怕的就是其萬一落入某些人手中,為楊家招來滅頂災禍。現在,你是咱們楊家實力最強之人,也是該了解此事的時候了。”
老國公語氣十分凝重的沉聲說道。
“這么說,羅青云他們,其實都是蜀山劍派的弟子了?”
楊錚沉吟著問道。
“不錯,他們是蜀山劍派安排過來,專門與楊家進行聯絡的親傳弟子。”
老國公鄭重點頭道。
“那為何羅青云的修為看起來卻并不高?”楊錚不解道。
“蜀山劍派有一門奇術,可以把修為壓制封印。他是一名真正的筑基期修士,跟爺爺我其實還算是師兄弟的關系。”老國公笑道。
既然是封印了修為的筑基期高人,那做這件事的把握就大多了。
且楊家跟蜀山劍派有著這層不為人知的關系,自然不用擔心信任上的問題。
只不過,蜀山劍派為何會如此布局,卻有些讓楊錚看不透。
“你其實不必疑惑,事實上,蜀山劍派在祖洲的這些人,不過是大陸上,真正蜀山派的一個分支而已。確切的說,咱們楊家,其實并不算祖洲本土人氏,而是來自東土大唐!”
老國公神色悠悠的喟然嘆息道。
這一點,在老國公方才給他的冊子中,也有記載。
最先由大唐來祖洲的,其實并不是那個元嬰期大修士羅公遠,而是蜀山劍派的修士。
楊家祖上的那位筑基期修士,能夠被羅公遠看重,被其告以密事,并不是因楊家那位先祖多出色,而是因兩人同樣來自大唐,乃是真正的老鄉,如此而已。
蜀山劍派第一批來祖洲的修士,修為并不高,最高的也就是金丹期而已,而來到這里后,他們才絕望的發現,祖洲的情況竟是如此的恐怖。
甚至連想回去都辦不到,若非羅公遠機緣巧合,追殺那魔修陰九冥來到祖洲,只怕蜀山劍派的弟子,還沒辦法返回東土大唐的本宗。
這邊的情況被反饋回蜀山后,那邊還曾派過更高的修士來祖洲探查過,結果卻發現,這里竟然有一座古老的巫墓。
為了搞清楚那巫墓的來歷,蜀山派折損了許多弟子,楊家那位先祖也屬于其中的一員。
楊家也是自那時起,世世代代被留在了祖洲,就是為了協助蜀山弟子,調查那座巫墓。
只不過,這些年來,蜀山劍派折損的人手不少,卻沒有打探出一丁點有用的消息。
傳承到老國公這一代的時候,楊家已經因靈根缺失,無法再成為蜀山弟子,因此又被賦予了新的任務,那就是掌控整個祖洲權柄,以便更有助于他們探查巫墓。
若不是今日見了老國公手里珍藏的這本冊子,楊錚只怕還要被蒙在鼓里。
看樣子,幽山大墓之行,必須要加快了。
楊家祖上雖是蜀山弟子,但楊錚顯然并沒有這樣的歸屬感。
祖巫之墓的秘密,只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絕不可能告訴任何人。
蜀山派恐怕也是知道一些祖巫之事的,否則不可能如此上心,數百年都沒有放棄追查。
就是不知道那個羅公遠是不是也知道這些。
若他也知道,且同樣也在祖洲島有部署的話,那事情只怕會更加復雜麻煩。
楊錚現在已經無心在關注其他的事情,他想盡快北上去探幽山大墓。
離開前,他準備做一件事。
楊錚與老國公和楊明安二人又簡單商議一番后,楊錚直接向老國公道明,自己要取走地下室那水晶中封印的寶物。
老國公對此自然不會反對,反而因楊錚能取走那件寶物而感到高興。
楊家歷代出過不少得修士,卻沒有一人能取出水晶中封印的那顆珠子,由此也可看出,楊家那些祖輩,跟此物是無緣的。
三人分頭行事,老國公去找羅青云,楊明安則去聯絡南邊的密使,楊錚徑直去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