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有,輸。”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里擠出來,詩嵐再一次舉起魔杖對準了熏。
“你對勝利的渴望令人驚嘆,實力在A級魔法師中也足夠強大,如果不是我也背負著不能輸的理由,我其實很樂意送你這場勝利,”熏眼瞼低垂,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但是很抱歉,我要的是九場全勝,每一場勝利對我來說都彌足珍貴。”
“我說了,我還,沒有,輸!”詩嵐的身前,一本一指厚的書冊浮現,隨著書頁的緩緩翻動,整個擂臺瞬間下起了鵝毛大雪,原本覆蓋著擂臺的紅黑色一接觸雪花便退回到了熏的腳下,而籠罩著擂臺的翠綠色結界也開始一閃一閃的不穩定起來,即使擂臺下的四位魔法協會人員努力地想要控制,但也難以抵擋雪之歌帶來的干擾。
臺下觀眾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熾熱了起來。
原典,那可是所有魔法師都渴望得到的珍寶。
“原典?”一聲輕呼,凌劍鋒的身影突然出現,他很快穩定住了結界,然后看向了劉燁歐陽谷唐茵三人所在的位置。
“嚴理事真是寵愛他這個孫女啊。”他走到三人身邊,微笑著說道,“原典這樣的東西竟然給一個A級魔法師帶到評級大會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就不怕丟了嗎?”
“世紀晨曦的事,輪不到你來管。”唐茵向前一步,擋在劉燁和歐陽谷身前、
“哼,和沈青霜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凌劍鋒對擂臺上的戰斗似乎興致寥寥,看都不看一眼,“奉勸你們一句,這一屆評級大會魚龍混雜,有人想攪渾水,有人想渾水摸魚,還有人想漁翁得利,見好就收吧,結束之后立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要摻和進來。”
凌劍鋒離開了,劉燁看了看歐陽谷,又看了看唐茵,聯想起之前歐陽谷和這位“裁決之劍”的對話,可以看出他們倆對凌劍鋒抱有很深的敵意,但對方的態度似乎有些曖昧。
“十五年前的那次行動,凌劍鋒還不是執行官的時候,那時他是負責給世紀晨曦傳遞信息的緊急聯絡官。”唐茵開口道,“那次行動的結果,你已經知道了,什么消息都沒有傳出來。”
“調查報告最終被定性為世紀晨曦的意外暴露,他可是在其中出了好大一份力。”歐陽谷語氣冰冷,只有涉及他父母的事時,他才會呈現出現在這副冷酷的模樣,“不僅如此,在我對那件事進行調查的過程中,他一直以執行官的身份對此百般阻撓,一度否決了重啟案件卷宗的提案。”
“你們的意思是,凌劍鋒是魔法協會內部的‘鬼’?”
“只能說有這個可能性。”唐茵搖了搖頭,“‘裁決之劍’是執行官中負責刑罰的一位,代表著魔法協會的公平和正義,如果他是‘鬼’,那這件事的真相幾乎沒有水落石出的希望。”
“咳咳~”擂臺上的咳嗽聲打斷了三人的談話,近在耳畔。
是松下熏。
原典掀起的冰雪風暴逼得松下熏不得不退到了擂臺的邊緣,這還僅僅是因為詩嵐無法完美控制原典而產生的自發的攻擊威能。
她不是沒有看過雪之歌的抄本,但是來自原典本身的力量太過浩瀚,想要通過反解來抵擋對于現在的她而言根本不可能。
相比起陷入困境的熏,被冰雪圍繞著的詩嵐的狀況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她捧著原典站在鳳眼上,冰雪風暴雖然沒有影響到她,但書頁中噴薄而出的磅礴魔力已經將她體內的魔力流動路線攪成了一團亂麻,脫力的暈眩感和因力量充盈而產生的亢奮同時存在于少女的腦海里,這兩種矛盾的感覺交織在一起,最后變成了簡單而又純粹的反胃。
把雪之歌交給她的劉燁也沒有想到,控制一本原典的力量居然如此困難,唐茵和歐陽谷也不知道這一點,因為拿著原典戰斗過的魔法師實在是少之又少,也許他們的父母有過經驗,但卻沒來得及傳給他們。
劉燁三人看不清臺上的狀況,只知道松下熏還在風暴里苦苦支撐,他們還以為詩嵐現在占據了主動和優勢。
風暴愈演愈烈,雪之歌的書頁快速地翻動著,一條條藍色的緞帶從紙張中穿出,闖進周圍的飛雪里,那是實質化的魔力,魔力濃郁到極致之后的表現。
詩嵐的雙眸逐漸被冰藍色侵染,無主的狂暴的魔力正在磨滅她的意識,冰雪已經覆蓋了她的身體,在旁人看來,這就是一座造型精美的冰雕。
“這是最后一次了,卡恩能給的最后的幫助。”雪之歌突然停了下來,翻到的那一頁突然分離成了三頁,一枚晶瑩的藍白色光球從中間夾頁上飄出,光球中有一團雜亂的絲線在跳動,一個空靈的女聲從中傳出。
光球的出現讓周邊躁動的魔力瞬間平穩了下來,雪花像是被按下了靜止鍵一樣,凝滯在了半空,呼嘯的狂風一下子變成了涓涓的小溪流,圍繞著化為冰雕的少女。
雪之歌上浮到光球旁邊,像是和主人分別了許久的家貓一般,輕輕蹭著光球的邊沿。
“卡恩已經死了,不要再留戀了。”那聲音對雪之歌說道,隨后,光球中飛出一個淡金色的光點,落入了詩嵐的眉心,“聽話,跟著她。”
“嗯呢……”詩嵐瞳孔里的冰藍色漸漸褪去,身上附著的寒冰也隨之化去,她輕哼一聲清醒了過來,雪之歌靜靜地懸浮在她身前,不再狂亂地來回翻動,而是安穩地合上了,
那枚光球已經失去了蹤跡,仿佛從未存在過一樣。
數百年前驚才艷艷的藍發少女,原典雪之歌的作者卡恩莫迪,在這世界上的最后一縷痕跡,徹徹底底地消散了。
沒有人知道,更沒有人感傷。
人們所關注的,只有她留下的原典而已。
好在,卡恩莫迪也不在乎這些。
“剛剛……發生了什么?”慕詩嵐張開左手,雪之歌自動飛回了她的手里,周圍的冰雪風暴已經停了,松下熏的身體出現在擂臺邊緣,她用那把花傘頂在前面,可還是無濟于事地被凍成了冰雕。
“我……贏了?”
“滋滋,滋~”熏的腳下,一朵紅黑色的彼岸花盛開,她身上的冰雪正在飛速融化,絲絲縷縷的蒸汽從她的衣服上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