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另有所憂:“仙氣與魔氣混雜,那豈不是半仙半魔的怪物嗎?”
“傻丫頭,仙魔本是同源,半仙半魔并非怪物,而是高手中的高手,你父親當年同時修煉仙與魔兩界法術,三百年即成為上仙,是仙界十萬年來飛升最快的神仙之一。”
嘉木如有多動癥,一路撩蛇逗鳥、摧花弄草,還時不時毛手毛腳地將各式各樣的小野花插在豆芽菜的辮子上。
柳芽煩不勝煩,不停地打開魔頭的手,同時覺得他的話越來越離譜:“我爹爹明明是在仙界學藝,怎么可能修煉魔族法術?”
嘉木反問道:“柳上仙該不會連修仙歷程都沒有告訴過你吧?”
“我爹爹…幾乎不提仙界之事…”
憶起亡故的父母,柳芽不由得黯然傷神。
華胥仙山果然養人,短短數日,面黃肌瘦的豆芽菜已圓潤不少,略略出落成了俊秀姑娘的模樣,憂傷時雙眸似被朦朧秋霧籠罩,在鬢間那朵淺紫鳶尾花的映襯之下,莫名惹人生憐,嘉木一時癡看入迷。
他半晌方才回神,繼續方才的話題:“柳上仙果然是傳奇人物,境界非同一般,不像仙族那幫自以為是的老神仙,功績遠不及你父親的零頭,只會熬資歷、爭權位,成天張口閉口都是想當年,我聽到他們講話便覺反胃惡心。”
柳芽的腳步越來越快:“我不想聽你胡言亂語!”
霸道魔頭嘉木不由分說就攬上豆芽菜的腰,帶她飛上月桂樹冠的最頂端。
柳芽高聲尖叫,雙臂下意識緊摟魔頭的脖頸,立于顫顫悠悠的樹干之上,睜開緊閉的雙眼戰戰兢兢往下瞧,她雖擅長爬樹,但仍無法適應如此高度。
嘉木饒有興致地挑眉:“你確定要像樹袋熊一樣掛在我的身上嗎?”
柳芽這才回神,觸電般地松開手,當下便左右搖晃,她手忙腳亂地抓住旁側的樹枝,勉強保持住平衡。
嘉木懶洋洋地坐下,嘚瑟道:“放輕松,小場面而已。”
“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又不會飛檐走壁之術,掉下去不死也得殘!”
柳芽蹲身放低重心,動作緩慢且笨拙。
嘉木大言不慚:“你是小爺的丫鬟,我會罩著你的!”
柳芽戳破他的偽善嘴臉:“你不坑我就不錯了!趕快帶我下去!”
嘉木風格驟變,改走文藝路線:“伴著落日流霞聽你爹爹的故事,豈不美哉。”
楚靈犀的魂靈飄游在二人身邊,點評道:“不愧是立志超越情圣暮亭的風流小伙兒,一改缺心眼的愣頭青性格,曖昧套路信手拈來,可鹽可甜無縫切換,耍得了霸道,玩得了深情,若非你死的早,估計柳芽早就深陷情情愛愛溫柔鄉,全無心思搞事業。”
嘉木擺出說書先生的架勢,重拍大腿替代驚堂木:“話說仙界有十賢,故事萬萬千,其中最為傳奇者當屬柳言蹊上仙…”,他正經不過片刻,忽轉話題:“這種感覺很奇怪,好像柳上仙不是你爹爹,而是我爹爹。”
“那是你們共同的爹爹”,楚靈犀插旁白道:“柳上仙是你未來的老丈人,也算是半個親爹。”
柳芽沒好氣地抱怨:“你別講廢話,快入正題!”
“我壓根兒沒有見過柳上仙真容,關于他的事全部都是道聽途說,如有錯漏,概不負責。”
嘉木先如實交底,而后道:“你父親身有仙魔妖人四族血統,其中仙氣與魔氣最重,他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大羅金仙的點撥,悟出無為心經的真諦,此卷道經極為高深玄妙,乃仙族與魔族的法術根源,故而能夠同時修習仙魔兩族法術,修為之高簡直逆天,五個我爹都打不過你爹,倘若柳上仙沒有離開仙界,極有可能會成為仙帝并獲封神位。”
柳言蹊因何脫仙入凡,傳言百種,未有定論,或許會成為永遠的秘密。
見豆芽菜久久蹙眉沉思,他向四周的囂猴吹了幾聲口哨,不消片刻便得來兩個紅彤彤的大桃子,又補了一句:“假如仙帝是你爹而非我爹,你將會是華胥仙山中地位最尊貴的道生,盡可肆意妄為、橫行無忌,那樣劇情將會徹底反轉,轉變為刁蠻豆芽菜戲弄絕代美男子。”
“我和你不一樣,絕不會做啃老的紈绔子弟!”
柳芽的確口渴,接過桃子,用袖子草草蹭了蹭,便大口吃了起來。
嘉木憤憤難平:“凡間有句俗話,拿人手段,吃人嘴軟,你有沒有良心,吃了桃子還好意思懟我!”
柳芽以賴治賴:“這又不是你家的仙林,桃子上也沒寫你的名字。”
夕陽無限好,長川照晚霞,清風人雙坐,情愫暗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