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玉梅只覺得又羞又氣,心里更是一萬分的委屈,也顧不得司機婢女都在車上,伏在廖玉鳳身上,嗚嗚地便哭了起來。
廖玉鳳拍著她的背,小聲勸道“大嫂,也許是看花了眼,認錯人呢。”
佟玉梅抽泣著“要是我一個人看走了眼還能說得過去,可是我們四個人,四雙眼,難道都看錯了不成!”
廖玉鳳道“都怪我,好端端的拉你來看什么戲,這豈不就是我惹的禍?”
佟玉梅道“關你什么事?紙包不住火,他這樣在外面搭女人,早晚都要被我曉得的。”直了直身子,她又道“我雖說不像你那樣讀過書,可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他要真的想討個小的,去問過父母,我必定不會阻撓。可他這樣在外面偷著掖著,倒像是我小氣似的。”她嘴上這樣講著,心里卻是惱火至極。
廖玉鳳將她的脾性摸得八九,等她落了話音,便開了口“誰說不是呢?大嫂你這樣開明大度的人,絕不會吃那些個閑醋。要我說,大哥同那個女人什么關系我們也不好判斷,萬一這當中有什么誤會,那反倒不好了。”
佟玉梅沉著臉“誤會?大庭廣眾之下拉著手走路,還能是什么關系?你站著講話不腰疼,換做是你家鴻熠,你會怎樣判斷?”
廖玉鳳道“你同我拌什么嘴?我也是好心勸你,不想你們夫妻之間生了誤會。”
一旁的金秀聽廖玉鳳這樣講話,忙陪著笑道“三少奶奶,我家大少奶奶不是這個意思…”
“這里幾時輪到你來插話?”佟玉梅沉聲道。“你也不用多想,我不過是氣極了。”
廖玉鳳道“我同你兩個的交情,你不說我也曉得。”
佟玉梅道“他今天是被我們撞見,萬一哪天被親朋好友見到了,那豈不是壞了我的名聲?”
廖玉鳳道“事可從經,也可從權,倒不是說我要幫著大哥講話,畢竟我們也只是看見他們一道看戲究竟發展到哪種地步也不得而知。”
佟玉梅道“我回去就要當面問問他,看他怎樣跟我解釋。”
廖玉鳳道“我也不是說你小氣可夫妻之間問這種事情最容易擦槍走火。大哥畢竟是這個家的頂梁柱你也要顧及一下他在這個家里的名聲。”
“我顧及他誰又來顧及我?”嘴上這樣說著,可是佟玉梅還是軟了下來“你不讓我當面問他,那你倒是說說,我如何能曉得他們究竟哪種關系?”
廖玉鳳斜眼瞄了一下車前的倒后鏡,見司機全神貫注在開車便對著窗外努了努嘴貼近她耳畔道“滿大街的私家偵探,讓他們去查啊。”
翠云聽到敲門聲急忙跑了出來,順著門上的小窺窗向外瞧,見是一個衣著華麗的陌生少婦身旁還站了個婢女模樣的人便問道“請問您們找誰?”
那婢女答道“去告訴香凝黃府的大少奶奶來了。”
翠云知道黃鴻燁瞞著家里將香凝偷偷養在外頭,除去他最貼身的司機小李和秘書胡元文,還有之前的林卿卿這些年從未有其他人來過這里。
翠云正躊躇著,門又被拍響了“別讓我們大少奶奶等久了,趕緊開門。”
翠云有些不知所措“等等,我去回一下。”
不等她轉身,樓上傳來香凝的聲音“讓她們進來吧。”
翠云抬頭看了一眼見香凝面無表情的立在窗前,院子內外的一切早就被她看在眼里。
佟玉梅并非是個能存住氣的人,只這件事關系自己顏面,又怕事情鬧大了影響黃鴻燁在家族里的地位,這才忍聲吞氣放下身段來找香凝。
佟玉梅抬腳進了院子,環視四周,臉上反倒現了幾分得意。她在院子里立了片刻,不見香凝下來迎她,忍了忍,這才進屋上了樓。
香凝坐在起居廳里正在泡茶,見她進來,并未抬頭“過來坐吧,我剛好泡了壺巖茶。”
佟玉梅見她這樣慢待自己,原本忍在肚里的話再也憋不住了“你這是哪樣規矩?見了我來非但不下樓迎接,這會子還敢這么大模子作樣的。”
香凝抬起了頭,望著她笑道“莫說是您,就是鴻燁,我也不曾下樓迎過。”
佟玉梅聽她這樣開門見山,反倒語塞,咬了咬牙,走了過去坐下。
香凝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淡淡道“不曉得您要來,我只依著自己的喜好泡了福建的巖茶,您將就著喝一杯。”
佟玉梅冷哼一聲,道“將就?巖茶所出不多,又山長水遠從福建運來,到了杭州茶價幾乎等同于緞錦,就是我,也不敢說喝它是將就。”
香凝笑了一笑,對她道“您今天不是為了專程來同我討論茶的吧?”
佟玉梅自知無趣,便直接了當道“我為了什么來找你,你心里還沒點數嗎?難不成非要我挑明了說?”
香凝喝下一口茶“您不說明白,我當真是不曉得呢。”
佟玉梅定定地望著她“你勾引鴻燁,騙他錢財,還有臉說不明白?”
香凝道“您這樣講話,我愈發的不懂了呢…我從不曾勾引他,更談不上騙他錢財,男歡女愛的事情是兩廂情愿的,您這樣講話,我當真擔不起呢。”
佟玉梅道“你是哪種出身還要我講明嗎?你不勾引,鴻燁怎么會被你迷惑?你不為他錢財,難道等著喝西北風?”
香凝放下手里的茶杯“我是哪種出身鴻燁一清二楚,不勞您來提醒。如果您只是要問剛才那兩個問題,您不應當來找我,而是該去問他本人。”
佟玉梅道“你少拿鴻燁來壓我,你當我不敢問他嗎?我不過是顧及自己的顏面罷了!”
香凝默默地站起來,走到立柜前,拿出來一盒蛋糕。
佟玉梅有點不耐煩“我沒工夫同你浪費,你坐下來我有話同你講。”
香凝全然不理會她的話,將蛋糕放在茶桌上,又去拿了刀叉與盤碟,這才重新坐了下來。一邊切蛋糕,她一邊道“您可以嘗嘗這是維也納的巧克力杏仁蛋糕,鴻燁去上海公干時候帶回來的。”
黃鴻燁往上海公干,回家時候也不過帶了些蜂蜜餅干給黃卓騏與黃卓驥兄弟。聽她剛才的話,佟玉梅覺得她分明是在向自己炫耀,心里的火再也壓制不住。
“我原本給你帶了張支票,想要好言勸你,為了鴻燁的前途,早點離開他,誰料到你這樣不識好歹。”佟玉梅說著話拿出了手里的支票就要撕。
香凝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這樣沖動。佟玉梅見她這個舉動,心里一喜,來不及出聲,手里的支票便被香凝拿了過去。
“看看,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你要是離開鴻燁,它就是你的了。”佟玉梅揚了頭道。
香凝瞧了一眼,笑著將支票放回到她手里“我要是同你講,鴻燁給我的是你的十倍之多,你作何感想啊?”
“你!”佟玉梅惱羞成怒“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走著瞧!”說話間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摔在了地上。
“呦,您動什么氣啊?這可是上好的琺瑯瓷呢。”香凝不溫不火道。
佟玉梅冷哼一聲,道“不過一只破杯子,我十倍賠你!”
香凝掩嘴一笑“那倒不必,反正花的都是鴻燁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