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心有不甘,上官曼凝眉道:“難道就這樣放他們離開嗎?”
“本皇子的話你聽不懂嗎?”
聲音清冷的可怕,這似乎是上官曼第一次聽到衛罹訣用這樣的口氣跟自己說話,心不由一顫,上官曼沒再言語。
徑自走進了關押北冥筠的客房,首先映入衛罹訣眼簾的便是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幾具尸體。
把目光向里移去,北冥筠躺過的地面上留下的殷紅血跡,觸目驚心,被那些漢子撕破的衣角,也還靜靜躺在血跡的旁邊。
從那幾具尸身上跨過去,衛罹訣走到血跡旁,俯身拾起了北冥筠留下的淡藍色衣角,把東西拿在手里,他的手不由緊緊攥成了拳頭。
“公子!你還好吧,你的傷怎么樣了?”感覺到男人的情緒似乎不大對勁兒,上官曼在男人的身后跟上去詢問道。
片刻的沉默后,衛罹訣慢慢起身,回過身子,他突然反手一揚,重重的一巴掌直接打在了身后女人的半邊臉上。
猝不及防,上官曼吃痛皺眉,在巨大的沖力下,她的頭偏向了一邊,口角一抹鮮血徑自流淌而下。
“這幾個人是你派的對不對?誰讓你這么做的?”還沒從疼痛中緩過神,上官曼便聽見男人慍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雙眶不覺已經掛上了一層水霧,不知是因為疼出了眼淚,還是心里難過,上官曼抬起頭,對上男人憤怒的雙眸,她突然冷冷一笑。
“為了北冥筠,你竟然跟我動手!衛罹訣,你我相識多年,這還是你第一次動我!”
“你曾經告訴我,你對她只有利用,沒有感情,可現在呢,你終于還是心軟了對嗎?”說到后面,上官曼的情緒有些激動,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嘶啞。
“在皇城下,她對你我舍命相救,雖說她是西楚公主,可她本沒有什么錯,你為何要這般對她?更何況,她肚子里懷的,是本皇子的骨血啊!”
“她懷了你的孩子又如何?你們現在已經是仇人,以你們彼此之間的關系,這個孩子即便出世,也只會是個麻煩!”
“這一點,從一開始你就應該清楚,難道不是嗎?”聲音冷清,上官曼凝眉反問道。
雙眸驀的一暗,衛罹訣沒有回應,從男人的沉默,上官曼便知道,自己猜對了,于是她又徑自繼續補充道:“果然,你終究還是對她動了惻隱之心!”
所謂旁觀者清,更何況,上官曼與衛罹訣相識多年,對他,她了解的很,從他的舉手投足之間,她便可以看出他的心思。
在挾持北冥筠回來之時,雖然男人一直表現的殘酷無情,但藏在他眸子深處的晦暗,依舊還是沒能逃得過上官曼的眼睛。
這才是上官曼會心生忌憚,想要對北冥筠下手,將她徹底毀掉的最主要原因。
一直以來,衛罹訣不敢相信也不愿意承認,他對北冥筠動了不該有的感情,但當上官曼把話說明的時候,他終于還是不得不面對心中的那份悸動。
或許是在自己值守而她日日按時給他送飯的朝夕相處中,他對她動了情;
或許是在生死一線間,即便她知道自己只是在利用她,她卻依然選擇以命相救時,他心里生出了感動;
又或許,是在他得知她為他懷了孩子時,他對她生出了愧疚之心……
究竟是哪一個,衛罹訣甚至自己也弄不清楚,但他剛剛確實因為北冥筠的流產,生出了濃濃的憤怒,同時也生出了此生從未有過的心痛。
終究是他負了她,他不是個好人,更不是個好丈夫,可即便這一切能重來一次,他依舊還是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因為他是契丹的皇子,他跟北冥筠的身份,注定他們此生不可能會有幸福,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自己的野心,這對衛罹訣來說,絕無可能。
從來不是什么多愁善感之人,對于北冥筠,衛罹訣雖覺得有虧欠,但也不會成為他的羈絆。
負手站立,在片刻的沉默后,他當即從惆悵中回過了神。
保持著一貫的清冷,衛罹訣淡淡回應道:“你想多了!契丹和西楚勢不兩立,本皇子同北冥家的人,永遠只能是敵人!”
“此次損失慘重,西楚不宜久留,父皇派來接應的軍隊已經快要抵達,我們也趕緊收拾一下,即刻啟程回契丹!”
轉了話鋒,衛罹訣最后吩咐了一句,便徑自從房間離去。
向著男人的背影凝望而去,上官曼的眸光深邃復雜,雖然男人剛剛說的云淡風輕,但她知道,他不過是口是心非罷了。
秦宇寧獨闖敵營,北冥塵緊隨而來,雖然這主仆倆的武功都很高強,但這里畢竟是契丹的大本營。
寡不敵眾,他們只有兩人,還要帶著不會武功的北冥筠,想要輕易脫身,并非易事,更何況,秦宇寧還受了傷。
可眼看著三人離去,衛罹訣卻沒有下令去追,上官曼明白,他這么做,不過是想要還給北冥筠一個人情,也好減少自己心里的負罪感。
行事狠辣,出身契丹貴族,在權力場中摸爬滾打,衛罹訣為達目的,向來可以不擇手段。
這些年,他虧欠過的人實在太多,可上官曼卻從未見他為誰生出過愧疚與不安,北冥筠是第一個,也是目前為止的唯一一個。
甚至就連上官曼自己,也不過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這一點,她心里一早就清楚,如果有一天他們之間有了利益沖突,衛罹訣絕對不會對她手軟。
可即便這樣,她依舊還是無法放棄自己對他的感情,因為從她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她的心就深深為他沉淪了,自此,萬劫不復,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
雙眸暗沉,上官曼目送著男人的背影逐漸在視線中消失,用衣袖拭去唇角的血跡,她快步在后面跟了去。
秦宇寧帶著北冥筠逃開后,直接將人帶回了瑞凌王府。
北冥筠總歸是個女孩子,他一個男人倒是有些不方便。想了想,秦宇寧只能抱著人去了雪月居,向何沐晚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