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江棠依然沒有失去理智。
撇開留言不看,她先把這個號稱是實錘的視頻看了三遍——
視頻的地點是新藝娛樂的錄音室,STAR少女組合的五名成員或站或坐,其中的安妮是抱著手臂背對畫面的。
偷拍視頻沒有聲音,卻也能隔著屏幕感覺到五人之間的氣氛并不好,除了安妮外的四人,多多少少都在看安妮的臉色。聯想到安妮與她們之間的人氣差距,這種行為似乎也不能理解。
這時,坐在沙發一角的莉娜動嘴說了什么,安妮瞄了她一眼,往前走了幾步,接下來也徹底在視頻里擋住了莉娜的身影,僅能從背后看到安妮有一個揮手似是掌摑的動作。
然后沒過多久,有人像是叫了安妮,安妮回頭也是笑吟吟的一張臉,隨即走出了視頻范圍。而沒了安妮阻擋的莉娜,則一手捂著臉,發絲隨著低頭的動作遮掩住了臉上表情。
視頻到此為止。
江棠因怒意而灼目的眉眼,忽然就逐漸平息沉淀下來。
“不對勁。”
她用指節輕輕叩著桌面,腦中分離解析著視頻的每一幀畫面。
擁有當事人第一視角記憶的江棠,當然明白安妮沒有掌摑莉娜的真相。她之所會走到莉娜面前,純粹是因為莉娜叫了她,那個動作也沒有任何意義。
在事情發酵之前,安妮都快忘了在錄音室外等待時的這一幕。
她記憶里唯一能與視頻印證的事實,就是STAR少女組合五名成員的關系的確不好。
可現在,別有用心的刻意角度,曲解意味濃厚的莉娜動作,充滿引導和暗示的報道標題……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那個真相。
這是一個局,一個拍視頻者、受害者、推動者三方聯手布下的局。
這局,劍指安妮。如今安妮的狼狽下場,便是他們的真正目的。
“周橋。”
江棠幾乎是閃電般把這個名字聯想起來。
高越倒臺、周橋上位,還有在安妮霸凌事件后,以被同情者姿態混得風生水起的莉娜。
“敲山震虎……原來這山敲得比我想象中的早多了。”
江棠無奈地按著額角,越發同情安妮這個小姑娘了。
抱著一腔熱血跟夢想,什么都不懂地扎進這個圈子,不善表達被外界解讀成冰山公主,卻鮮少有人知道她的單純與天真。
本該坦蕩輝煌的一生,最后因為新藝娛樂的內部爭斗,成了無辜的犧牲品。
殺雞儆猴,殺的是安妮,儆的是高越。
若不是江棠的到來,安妮的人生恐怕真要黯淡收場,或許等許久之后,會有機會澄清真相……可到那時,逝者已矣,遲來的真相又說與誰聽?
好在,江棠來了。
她既然許諾,就一定要破了這局,還安妮一身清白。
“恐怕根源還在這視頻上。”
江棠拿起手機,撥通了嚴佩琪的電話。
她開口就說:“我可能會跟新藝解約,作為新藝的員工,你聽到這個消息有什么打算?”
正咸魚癱在沙發上擼貓的嚴佩琪,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著突如其來的消息給砸暈了。
“什么?”她慌亂地坐起身。
然后,江棠就聽到手機那邊乒乒乓乓一頓雜聲,夾在其中的還有略帶憤怒的奶貓咆哮!
“奶茶抱歉抱歉!”嚴佩琪艱難地抓起手機放在耳邊,“對不起安妮,剛剛有點失誤……你說什么?你要跟新藝解約?”
江棠垂著睫羽,漫不經心的反問:“很意外?”
嚴佩琪好好想了想,老實回答:“其實也不是那么意外。”
“哦?”
“從你出事后,新藝這邊基本沒有動作,現在還要把你推去演電視劇利用個干凈,有點腦子的人都會不滿想解約的……啊,我不是說你沒腦子,我就是說你有腦子……哎不是那個意思……”
江棠忽的笑了。
很輕很輕的笑,隔著手機,卻奇異地安撫了嚴佩琪。
她握著手機,小心臟跳得忒歡,滿腦子都是這笑聲太好聽了太好聽了。
直到江棠的提問,她才清醒回神。
“那你呢?”
“我?我的打算嗎?”嚴佩琪撓撓頭,“那我估計也待不下去了吧。”
“為什么,你在新藝的實習期不是剛結束?”江棠故意問她。
“其實,他們派我來給你當助理的時候,我就差不多猜到了。哪有讓實習期都沒過、沒有任何經驗的新人,一來就當藝人助理的?我沒熟人也沒背景,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個位置誰都不想去。”
在江棠面前傻憨憨的嚴佩琪,分析起事情來,頭腦意外的清晰。
大概也是因為她有自知之明,不信天上會掉餡餅。
跟通透清醒的人打交道,江棠也覺得進展順利許多。
“既然你有這個想法,那就幫我個忙。”江棠隨后說出了她的要求。
嚴佩琪想也不想:“好,我明天就去調查。”
江棠挑眉:“就這么答應了?”
嚴佩琪傻乎乎的:“不然呢?”
江棠又笑了。
“我離開的時候,帶你一起走。”
嚴佩琪尚且不知道這句話會對她未來的人生帶來何等巨大的轉變,她只是高興接下來不再需要考慮找工作,困擾她好幾天的煩惱也迎刃而解。
掛了電話后的嚴佩琪格外開心,抱起癱在沙發上的貓主子就是一通狂rua。
“喵喵喵!”奶茶憤怒地踹開嚴佩琪的,扭身跑開了。
總是被嫌棄的嚴佩琪也沒惱,拿起手機對江棠安排的任務躍躍欲試。
剛才說什么來著?
找監控視頻?
對了,她有個早飯之交剛好在保安部來著!
……
嚴佩琪的速度比江棠想象中還要快。
雖說她早已判斷嚴佩琪的親和性格,在公司內應該朋友不少,查找起來會比她方便很多。
但她沒想到,嚴佩琪第二天就親自上門,還給了江棠想要的答案——
“……事情就是這樣,我朋友說前后三天的監控視頻都因為意外數據丟失,還有個員工因此引咎辭職。”
“這員工叫什么名字?”
嚴佩琪立刻遞過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某人的名字、電話以及住所。
在江棠意味深長的目光下,嚴佩琪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有個朋友,剛好是人力資源部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