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將近十年的偶像的時白,其實有點藝術家性格。
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做音樂。
又是從練習生起,就呆在目前這家公司,他的諸多事務都是公司和經紀人在處理,法律方面的問題更是不需要他出面。
就像是在象牙塔長大,迄今為止,時白對律師行當了解有限,也不知道面前這支氣勢浩蕩的律師團隊意味著什么。
他只是接受了棠姐的幫助,感激地收下,然后全心全意地相信他們。
而當這支律師團隊出現在時白經紀人趙立,和公司老板面前的時候,那就是截然不同的震撼。
開娛樂公司這么多年,老板也是有眼力見的,他看清律師團為首那人的模樣,臉色跟著變了,許久都說不出話。
倒是趙立,他沒太把那群律師放在眼里,而是直接朝時白發火:
“小白,你這話是不是太過分了?公司和我當年一手挖掘你培養你,把你捧到今天的位置,你倒好,現在紅了就想把公司和我一腳踢開是吧?你簡直忘恩負義!白眼狼!”
換作以往,時白可能會不安,會愧疚。
可今時不同往日,早就被爸媽耳提面訓,也認清楚現狀的時白,是徹底打定主意,趙立的無能狂怒并不能影響到他。
時白知道,他不擅長跟人交涉談判,索性將舞臺全部交給棠姐幫他請的郝律師。
時白往后退了半步,不打算說話,接下來就是郝律師的主場。
“你好,我是時先生的代理律師,我姓郝。”
郝律師年過四旬,卻基本看不出年齡。他穿著身筆挺修身的高定西裝,頭發往后梳起,無框眼鏡,成熟儒雅,看上去不像咄咄逼人的律師,倒是更像大學教授。
面對郝律師抵觸的名片,趙立接都不接。
“什么律師?我不跟你談!這是我們公司和時白之間的事!”
郝律師像是沒看到趙立怒紅的眼睛,仍然笑得溫文爾雅:
“我是時先生的代理律師,現在他把一切事務都授權于我,你跟他談,和跟我談是一樣的。”
趙立才不管,隔空指著時白鼻子就開始破口大罵:
“時白,你連跟我說話都不敢了嗎?你是不是也知道自己不是個東西?你憑心自問我趙立對你如何,成天跟著你,為你出謀劃策,還去給你爸媽當牛做馬,你現在就這么忘恩負義?你爸媽知道你是這種小人嗎?他們要是看你這么對我,可不得氣病!”
趙立看上去脾氣急躁的一番話,實則是粗中有細,開始跟時白打感情牌。
他知道時白最重視他爸媽,扯到二老的事情從來都會先軟三分!
他以前就是靠著這招,對付時白無往不利。
可惜,時白絲毫沒有因為他的話動搖。
甚至還在心里嘀咕:我爸媽讓我離你這種又蠢又壞的遠一點。
趙立見時白站在一群律師身后,聲也不吭,就感覺到事態的不對勁。
而此時,郝律師一直在看他。
他往前一步,輕輕撥開趙立的手。
然后又像是沾染到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接過助理遞來的手帕擦了擦。
他笑道:“瞧趙先生這話說的,好像自己做的事情是無償勞動。但趙先生你不是時先生的經紀人嗎?你剛剛所說的一切,本來就是你的分內之事。而且據我所知,趙先生你從中拿的分成可不低。”
像趙立這種經紀人,工資就是時白收入里一定數額的分成。
事實上,他除卻以前撞大運、小蝦米時期剛好做了當時籍籍無名的SKY組合經紀人,又靠著多年感情把時白拿捏得死死的,本人沒有多少才干。
他就像是躺在時白榮譽光環里的吸血蟲,拉攏時白爸媽是為了穩固地位,因為離開時白,他再也不可能捧出這種等級的藝人,更不可能達到現在這樣寬裕的收入水平。
這讓趙立怎么容忍時白解約?簡直就是要他眼睜睜看著一棵搖錢樹飛走!
趙立被郝律師的話刺激得正要發飆,他身后老板阻止了他。
“夠了。”
趙立不解地看著老板站出來,滿臉堆笑:“郝律師,您好,久仰大名。”
郝律師笑得滴水不漏:“你認識我?”
“當然當然,我們以前參加過同一場商業酒會,您可能不記得了。”
“看來是我記憶力不夠好。”
“哪里,您是貴人多忘事。”
兩人客氣地寒暄起來,任誰都能看出來,老板對郝律師的態度是敬畏的。
趙立心里咯噔一聲,有些摸不著頭腦,也在暗道糟糕。
這會兒老板已經邀請郝律師和他的下屬們在會議室里坐下,沒過多久,公司法務部的律師也趕來在老板一側落座。
時白坐在角落,像是事不關己地玩起手機,渾然不管趙立瞪他的眼睛都快冒出火來。
郝律師剛入座,就開玩笑般說了句:“來了二十分鐘,可算是能坐了。”
老板笑得僵硬:“是我們的疏忽。”
他看著郝律師不動聲色地翻閱著法律文件,一顆心早就落至谷底。
郝律師其人,他了解得不深,也就有過一面之緣。
但這一面,卻是在瑞興集團董事長的酒會上,他好不容易擠去陪坐末席,對誰都要賠笑諂媚,而這位郝律師則笑盈盈地坐在那位老董事長的身份,以輕松的姿態平等交流著。
后來他了解到,這位郝律師是世界頂級律師事務所的高級合伙人,也是大華國地區的負責人,這種身份級別的大佬,根本輕易不會接案子。
所以郝律師是為什么在幫時白?
時白的家庭背景他早就了如指掌,不可能有接觸這種大佬的機會,除非是……有人在幫他。
老板自問對時白掌控得無比細致,就連時白身邊的助理司機,也全是他的眼線。
但是他卻從來沒聽說過,時白搭上了哪方大佬。
目前事態的變化,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郝律師像是沒看到對方難看的臉色,他坐下后,微笑著不再發話,而是讓手下律師照本宣科地開始走流程表達時白方的訴求。
但他坐在那里,沒有誰可以忽略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