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抬手按住襯衫紐扣,才想起她今天沒穿校服。
蕭漁當場被逗得大笑:“放心啦,誰敢碰你!”
這倒是。
胡鬧著要偷江棠校服紐扣的,也就敢在論壇發發匿名帖子,嘴花花一下罷了。
去年陳菲被江棠單手按在墻壁上、瑟瑟發抖如鵪鶉的那一幕,至今歷歷在目,有誰真敢跑到江棠當面來放肆?
對了,說起陳菲。
以前肆意妄為的驕縱千金,被江棠教訓過后,反而洗去戾氣,靜下心來認真讀書,據說這次高考拿到的成績相當不錯。
不過陳菲仍是怕江棠得很,那冰冷漠然的目光如濃重陰影盤踞心頭,揮之不去。
在教室附近走廊迎面碰見了,連頭都不敢抬,加快速度匆匆走過。
蕭漁與她擦肩而過,見她也裝作與自己不認識,當即冷嗤。
“我后來才知道她們那伙人經常欺負同學,跑腿、惡作劇什么的都是常用手段。之后陳菲消停了,其他人反倒變本加厲,要不是那次我在,怕是都鬧出大事了!”
江棠不由得側目,眼里有好奇。
“哦?”
江棠剛遞過話頭,蕭漁就迫不及待地把事情講來——
說起來,蕭漁雖然連警大都還沒讀上,但卻早早操上警察的心。
身上更是有股烈烈俠氣,平時說起是在稱王稱霸,其實更像是在給弱小者出頭。
至于蕭漁這會兒說的事情,發生于江棠不在學校期間,所以江棠才一無所知。
江棠出現之前,有幾個女生總是被陳菲為首的小團體呼來喝去。
江棠出現之后,無意中把陳菲給收拾了,小團體土崩瓦解,霸凌行為沒有中斷,反而還越鬧越大、越來越過分。
最嚴重的一次,是把潑了污水渾身濕透的受害女生關進廁所隔間,試圖脫她衣服拍照片威脅!
結果,被因為睡懶覺遲遲沒有回家的蕭漁撞見,及時救下受害女生,把那幾個霸凌者罵得狗血淋頭不說,轉身就上報給學校。
蕭漁當著那些女生舉報的,令對方猝不及防,竟然指責起蕭漁,說她作為身為大姐大,怎么能趕出告老師這種沒義氣的行為?
蕭漁都快氣笑了,她才懶得搭理這些屁話,沒把這群憨批打一頓算她脾氣好的!
霸凌事件的處理結果,是為首的幾名女生被開除學籍,剩余幾名女生也都被記了大過,連她們的家長都被楚校長叫來罵得狗血淋頭。
礙于楚校長的名望,霸凌者的家長也不敢反駁,反過去把孩子教訓一頓。
像是入讀明德的家庭,往往比一般家庭更加看重名聲,那幾個女生近幾年的狀況估計都好不到哪兒去。
楚校長罵完人,特意把這件事在全校通報批評,還為蕭漁頒了獎狀。
蕭漁大大咧咧接過獎狀,連頭發梢兒都是得意的照片,現在還掛著榮譽墻上。
這件事,也算是高三學年里,除了江棠以外,鬧得最大的一件事,全校皆知。
現在,在蕭漁一番濃墨重彩的渲染之下講出來,故事情節那叫一個跌宕起伏,見義勇為的蕭漁更是有如英雄降臨……
江棠聽完,第一次覺得原來蕭漁也挺有編劇天賦。
不過眼看著蕭漁得意洋洋的炫耀模樣,就差把快夸我寫在臉上,江棠含笑點頭。
“嗯,看來你很適合當警察。”
“是吧是吧,我也覺得!”
蕭漁被夸一句,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忍了一路的裴紀,實在是憋不住,不由得煩躁道:“行了行了,別嘚瑟了!”
蕭漁也不生氣,就用眼角余光斜睨著裴紀:“怎么,嫉妒我了?”
裴紀像是聽見天大笑話,當即大聲嘲笑:“我嫉妒你?開什么玩笑?”
蕭漁穩穩地嘲諷回去:“你的嫉妒全部寫在臉上!我都看見了!”
“寫哪兒了?我怎么沒看見,你是不是眼睛有問題?”
“呵呵,你就裝吧!反正等我以后當了警察,專門教訓你這種無良學生!”
“你這叫公器私用。”
“你管不著!”
小學雞又開始了他們的日常吵嘴。
江棠悄悄放慢腳步,不聲不響脫離兩人的隊伍。
吵得耳朵疼。
就在江棠打算與小學雞們保持距離的時候,頭一側,看見不遠處的陸沉。
她腳尖很快轉了方向。
清風霽月的冷淡少年,在盛夏里穿著耀眼的白襯衫,干凈透徹得如玉雕琢。
他看著江棠,卻是難得露出笑意,眼中暖光融融。
“祝賀你,探花同學。”
江棠腳步一頓,神情變得無奈。
“你也看見了?”
探花郎江棠——不僅掛在江棠名字前,與棠姐、棠神、大魔王、推土機等等并列成為她的外號,還在網上被各路無聊網友完成了梗,可謂是廣大人民群眾都喜聞樂見。
就是沒想到,原來陸沉的網速也這么快。
“我還不是與世隔絕,看來你對我有誤會?”
“那倒不是。”
“對了,你確定要報考帝京大學了對嗎?”
“當然,這不是早就說好的事情?”
江棠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在深思熟慮后作出選擇。
她會繼續演戲,不管是因為安妮的愿望,還是對演戲所自然生出的濃厚興趣。
這些都促使她會在這個行當走下去,但這不代表江棠會困在這個圈子里。
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她也有了很多想要做的事情。
江棠稍稍出神的時候,陸沉臉上的笑意也在加深。
那笑容,竟是比身上的白襯衫還要明亮奪目,一掃陸家繼承人的沉穩持重,難得顯露幾分少年氣。
“那正好,以后我們就是校友。”
早就走保送途徑的他,連高考都沒參加。
只待時間一到,帝京大學的通知書就會送上門。
陸沉輕快的聲音,聽得出他此刻愉悅的心情。
也許是因為天氣很好。
也許是因為畢業典禮。
總之,春水融融盡數軟在那泓眼眸波光里,看著江棠的時候,有著他自己都沒發現的,不可思議的柔軟。
至于江棠。
她也只當盛夏光芒太烈,才倒映得少年眼里的輝光如此灼眼。
卻全然沒發現少年眼底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