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小教堂年份有些久遠,曾經因為太過偏僻而被荒廢成廢墟。
后來被發現,卻沒有被人直接推平,而是在廢墟基礎上就地重建。
出錢重建的是個建筑家,干脆借機來實施她的設計圖,直接在破敗殘缺的紅磚上用框架拉起結構,覆蓋上透明玻璃,令植被掩映,天幕垂落。
當晨曦灑落的時候,小教堂內的圣母像悲天憫人。又有破敗紅磚與嶄新玻璃結合,像是自廢墟上開起的玻璃玫瑰,溫柔又驚嘆。
這座小教堂很美,卻鮮少為人知道。
重建它的建筑師也不差錢,完成作品之后也沒有大肆宣揚,才讓這座美麗的小教堂籍籍無名多年,連常春藤都爬滿了半邊玻璃墻,它在逐漸名聲鵲起。
不過目前來說,知道它的人也僅是少數,除了會有虔誠信徒過來,也就是一些藝術家過來采風,也才讓它在繁華喧囂的帝京之側保持下這獨立于世的幽靜。
西澤爾也是大費周折,才在他的策劃團隊推薦下的得知這個地方。
果斷選擇它之后,又花了大力氣清場,用短短兩天時間在周圍從無到有地布置。
才有了現在徹底完美的景色。
西澤爾的車逐漸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天色剛好徹底暗下來。
多虧車道兩旁稀疏的燈光漸次亮起,才不至于讓西澤爾抹黑前進。
從車道盡頭抵達小教堂,還有一段需要步行的距離,車子進不去。
西澤爾便順勢將車子靠邊停在空地,試圖平靜地提議:
“接下來我們要走進去。”
話出口,西澤爾才知道他緊張到了何種程度。
掌心汗津津的不說,連聲音都緊繃到險些失真。
他不得不咳嗽兩聲,打算用這種蹩腳小手段來掩蓋住。
他話說完,江棠卻遲遲沒有反應。
“怎么了?”西澤爾的心忽的高高提起。
江棠的眉毛微不可查地蹙了蹙。
但是迎著西澤爾的探究,她還是搖搖頭。
“沒什么。”
或許是她想多了。
江棠的安慰很快被推翻。
越靠近目的地,那詭異的氛圍就越發濃烈。
尤其是江棠發現天色昏暗下一片陰影晃動的草叢,竟然被星星點點的細碎燈光點亮,隨著草叢隨風逐浪,里面的星星燈也在跟著搖晃,像是星河漏了一角傾瀉在此處,美不勝收。
而前方,將半壁山林都照亮的那座玻璃紅磚教堂,也是如琉璃仙宮般燈火輝煌,遠遠望去,似乎還能看到里面的人影攢動。
江棠完全停下腳步。
她是從沒往這邊想過,而不是傻。
這奇怪的氣氛都鋪開在眼前了,要想江棠忽略,怎么可能?
無論如何,她都無法欺騙自己,西澤爾只是帶她來了一家偏僻處的私房菜。
這分明是……
“怎么停下不走了?”落在江棠身后的西澤爾還不解其意,從江棠背后探出身子催促,“走呀走呀。”
那夜幕里的星星燈火倒映在西澤爾眼底蒼藍波光中,華貴又歡喜,充盈著無可比擬的期待。
江棠剎那一怔,沒能及時反應,先被西澤爾握住手腕往前帶走,步履飛快地來到那座美輪美奐的玻璃教堂前。
江棠不過是瞬間的失神,便徹底失去在最后關頭轉身離開的機會。
這時,隨著兩人踏進指定區域,教堂內的交響樂團適時奏響。
在萬能管家路易臨時充當的指揮家手下,輕柔舒緩的隱約從專業的交響樂團手下傾瀉而出,如流水般悄悄淌出小教堂,在晚風合奏低訴里,溫柔充盈著這片被光照亮的山林里,也縈繞在江棠與西澤爾的身周。
輕盈縹緲的白霧也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鉆出來,像是在這片天地里忽然施下仙女的魔法,讓它變成叢林仙境,用奇妙不足以形容現在的變化。
而親眼目睹這一切的江棠,臉上并無太多笑意,反而抿起嘴角。
西澤爾沉浸在快樂中,一向是察言觀色能手的他,竟然沒能發現江棠的細微表情,依依不舍地松開江棠的手腕后,走到她面前,正對著江棠的雙眼。
小教堂內,唯有路易是正對著江棠西澤爾的方向,其余交響樂團的成員都是背對著,目的是為了不讓他們看到兩人的真實身份。
所以,站在木箱上的路易也能輕松看到兩人的動作,指揮棒開始有了變化,提前編排過的曲目,也在路易的指揮下開始往曲目高潮部分層層遞進。
西澤爾此刻的心情,也像是隨著曲目情緒的攀爬,而逐漸拉高澎湃而起。
他直視著江棠的雙眼,雙臂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我曾經對你說,我一定會拿下奧斯卡影帝,因為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只有拿下影帝之后,我才能去完成。”
江棠在心里無聲的嘆息,也已經猜測到西澤爾接下來要說的話。
大概是抱著最后一分心軟,她沒有當即打斷西澤爾,而是選擇耐心聽下去。
在西澤爾無法平靜的眸光波瀾里,江棠的身影似乎亙古雋永地銘刻于此。
而他也緩緩道:
“這件事,就是我要把獎杯送給你,然后告訴你,我喜歡你。”
最后一個字話音剛落,交響樂團演奏的曲目剛剛抵達山巔!
激蕩亢奮!喜悅勃發!
就像是西澤爾此刻的心情!
周遭所有的燈光也隨之黯淡而下,僅有余燈兩三盞照亮腳下方寸之地。
而在周遭那些黑暗草叢里,事先設好的自動裝置打開,萬千螢火蟲齊齊飛起。
像是流星從地上躍起,奔赴回頭頂天空夜幕的懷抱,將那遺落的星河一角又通通還了回去。
經過精心計算的螢火蟲數量,將山林渲染得宛若精靈之國,螢光照亮的扶疏草木因風搖晃,那些螢火蟲也在跟著飄飄蕩蕩。
恰好有無人機悄無聲息降落,四平八穩的無人機下面吊著小竹籃,里面放著不是告白的鮮花戒指,而是一座小金人獎杯。
也是無數電影行業者夢寐以求的金色獎杯。
現在,西澤爾把它送給了江棠。
“我希望,西澤爾這個名字,也能刻在你的余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