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理想型的問題,無論在江棠還是記者小姐姐眼里,都沒太當回事。
她們都沒有深入討論,記者小姐姐也只笑著說了句“這個標準很特別”,便沒再提起。
畢竟這場直播是為了配合品牌宣傳,整場采訪重心還是要落足珠寶品牌,而不是江棠的私生活專場。
整場直播持續半個小時,等結束后,品牌的宣傳活動也完美落幕,之后便是主辦方在酒店露臺策劃的酒會。
以江棠的性格,當然不耐煩應對這類酒會,奈何高越跟她說,現在還是接洽階段,既然對方誠意給的足,那她們這邊也要回報同等誠意才對。
江棠就這樣離開,了解她的會知道她是不喜這類場合,那不了解她的,怕是要誤會她的性子是個愛耍大牌的,很容易對她生出意見,不利于合作。
沒辦法,江棠只有留在酒會現場,以客套的笑容應對來來往往的人。
最近江棠炙手可熱,跟她打招呼的人不在少數,有同行明星,也有富商名流。
有些自恃身份不凡的,偏愛江棠這類高嶺之花,總能帶著蜜汁自信地向江棠遞出名片,以為會得到江棠熱情的攀談,結果看到的卻是江棠冷淡的頷首。
這場酒會畢竟也有媒體參與,有點腦子的都知道不能亂來,哪怕被江棠拒絕,也能維持體面,點點頭用幾句話緩解尷尬之后,才道別離開。
可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腦子,總有那么幾個糊涂的自以為是。
譬如站在江棠身邊的這人——
據名片上的介紹,這位中年男士是個外地富商,早年做煤礦起家,后來轉投房地產,幾番倒騰也攢出不少身家。
看他那模樣,身形虛胖,肥頭大耳,露臺四處鋪設的細碎小燈,照得他面部油光閃閃,整個人說不出的油膩。
面對江棠的拒絕,他壓根兒不放在心上,也不懂得進退是什么東西,舉止充斥著莫名地強大自信,只以為是自己給出的籌碼不夠。
“江小姐,我是真的很欣賞你。你們混娛樂圈的嘛,求的不就是個錢財名利,有我這份誠心,只要你開口,不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他大言不慚地跟江棠夸下海口,暗示的意思也非常明顯。
他油膩的目光更是反復在江棠肩頸線條上流連,看得江棠當即眉心緊蹙。
只見他一手捏著香檳杯,一手空閑垂落,手指蠢蠢欲動,像是隨時可能搭上來。
她問:“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中年富商還以為江棠是要松口,心想這個圈里有名的清流也不過如此。
他的語氣激動難掩:“當然!當然!你想要什么盡管開口!”
江棠輕嗤:“我想讓你滾遠一點,可以做到嗎?”
與預想完全相反的答案,讓中年富商勃然大怒:“你!”
他的視線與江棠對視,剛巧,踩著高跟鞋的江棠比他高出一個頭。
她那風淡云輕的目光睥睨看來,像是云端神祗看著腳下螻蟻,那種強烈的漠然,讓中年富商骨縫里不禁生出徹骨的寒冽。
他恍惚以為自己面對的不是什么明星,而是能將他生死操縱于鼓掌的大人物,竟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內心油然生出膽怯。
“你……”同樣開口,卻不是暴怒想要教訓人的心態,而是目光躲閃畏懼,顧左右而言他。
“滾吧。”隨著不客氣的一聲,年輕男人不緊不慢走來。
中年富商驚得險些從原地跳起:“陸,陸少?”
這不是陸家未來掌權者,大名鼎鼎的陸少嗎?
想他試圖打進帝京圈子那會兒,經過朋友牽線搭橋,在飯局上和這位陸少有片刻照面。對方連眼角余光都懶得多給他一個,他卻半點沒有不滿,還要陪著笑臉反復跟對方介紹自己的名字。
可這位陸少怎么會和江棠這么一個明星認識?外面都說陸家家教極嚴,難道這些流傳都是假的……
正當中年富商胡思亂想,年輕男人已經走到他面前,冷冷看著他:
“不要以為隨便什么人都可以招惹。”
中年富商畏畏縮縮,只得擠出笑:
“原來陸少和江小姐認識啊,失禮失禮,抱歉啊江小姐!”
看對方亂飄的眼神,年輕男人就大致猜測到對方的齷齪想法。
“江小姐家里與陸家是世交,你確定招惹得起?”
世交這詞,可比朋友什么的重多了。
能跟陸家當世交的,往往也不會是簡單的身份。
中年富商清楚得很,也徹底萎了,哭喪著臉跟江棠連連賠罪。
得到江棠允許離開后沒多久,又托人給江棠送來精致天鵝絨盒子作為賠罪。
盒子里裝的是在現場剛剛購置的一套藍寶石首飾,雖然比不上江棠身上這套價值上億的鉆石,但總價也超過三百萬,作為賠罪禮還算有誠意。
不過江棠卻懶得在意什么賠禮,她更好奇為什么陸沉會在這里。
算起來陸沉與她闊別也有好幾個月,上次見面還是在洛杉磯,江棠在好萊塢拍攝電影《新世紀》期間。
當時他是離家出走,整個人仿佛蒙在厚重灰暗的霧霾里,像是完全迷失了航路方向,也令身為天之驕子的他,身上出現了罕見的頹然。
后來和江棠從巴黎走到洛杉磯,這種頹然漸漸消失,熟悉的陸沉重新歸來,可那也與現在的陸沉有著明顯區別。
如果說江棠記憶里熟知的陸沉,還是高中時那個眉眼似濃墨山水、在煙霧后若隱若現的清雋少年。
那么現在的陸沉,那成套手工高定西裝,碧璽打磨的精致袖扣,打理得一絲不茍的發型,和手腕間昂貴也充滿商務氣息的滿鉆勞力士……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徹底褪去在校時的青蔥稚嫩,飛速成長為他人眼里冷雋疏離的青年才俊,卻是江棠眼里無比陌生的陸沉。
“好久不見,江棠。”
直到陸沉朝著江棠露齒微笑,江棠才從陌生里重新找回熟悉感。
江棠好奇問起他:“你怎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