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爾在普通華國人眼里的印象,只是“非常厲害的演員”、“奧斯卡影帝”,以及現在家喻戶曉的“江棠她男友”。
唯有那些對電影有深入了解、對經典如數家珍的愛好者,才明白西澤爾在西方影壇的地位。
而趙之寒在國外留學時期,卻是親身經歷過關于西澤爾轟轟烈烈的追星活動,神祗那些年輕男女對西澤爾有著怎樣如同崇拜神祗的瘋狂。
當初乍然聽見江棠和西澤爾在一起,他甚至有種次元壁破了的荒唐感。
現在親眼見到西澤爾,趙之寒看他的眼神更是充滿好奇、探究、打量等等。
西澤爾對他也挺友善,竟還笑著跟他寒暄:“聽棠棠提起過你。”
趙之寒暗自感嘆百聞不如一見,西澤爾的性格簡直比傳聞好太多!
當然,再等幾分鐘他就不會這么想了。
現在西澤爾基本跟江棠的所有朋友都打過招呼。
唯獨剩下一位,陸沉。
西澤爾沒有像對趙之寒那樣,主動伸手,或者寒暄幾句。
他微笑著,靜靜打量陸沉。
陸沉也起身與他對視。
其他人像是感覺到這兩人間氣氛異常緊繃,紛紛安靜下來。
就在他們以為氣氛干燥緊繃得連個火星子都能點燃的時候,西澤爾忽然笑了。
寒冽之意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沐春風的親切從容。
“陸沉同學,真是久違了,時間過得真快,對嗎?”
“的確,沒想到我們今天會在這里再見。”
“畢竟世事無常嘛。”
“是啊,世事無常。”
面對而立的兩人,臉上都是禮貌含笑。
但是日常隨意的對話,卻在他們嘴里變得莫名深意。
趙之寒暗中嘆氣,裴紀和蕭漁似懂非懂,至于唐堂和蔡周兩個智商盆地,完全一臉懵逼,左看看右看看,撓撓頭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還是江棠出聲打斷了他們之間古怪低沉的氛圍。
“西澤爾你什么時候到的?”
西澤爾的視線飛快從陸沉身上滑走,跟江棠說話的語氣也截然不同。
他語氣輕快地解釋道:“我正好在附近和人吃飯,所以你一發消息我就來了。”
西澤爾自從宣布為正式的羅貝爾家族繼承人之后,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任性地當甩手掌柜。
這些年羅貝爾家族產業也在注重開拓新生蓬勃的華國市場,更是將其視為未來戰略規劃的重要藍圖之一,在華國內的投資可謂遍地開花。
西澤爾最近大部分時間都在華國,大衛索性就把華國這邊的家族事務全權交給西澤爾打理,算是試金石,也算是證明他能力的踏板。
所以這段時間,江棠為秋寒合作的新電影忙碌時,西澤爾也沒有清閑到哪里去,只不過他會選擇盡量配合江棠的時間,才會給人造成一種隨時在家的錯覺。
其實他也很忙,這會兒解釋的“在附近和人吃飯”也應該確有其事。
不過,非常了解他的江棠明白,這話也只能信一半。
應酬是真的,在附近卻未必是真的。
他恐怕是在忙完之后,惦記著她這邊還沒結束,故意繞遠路開車過來找的她。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江棠也沒去拆穿他。
西澤爾不知道小心思都被看透了,噙著笑和陸沉握了握手,然后借這機會,自然而然地擠進江棠和陸沉中間落座。
“陸沉同學,坐。”西澤爾神態無比自然。
陸沉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什么也沒說,徑直坐下。
西澤爾看見桌上堆滿酒瓶,洋酒啤酒混雜,頓時有些擔憂地問起江棠:
“你喝酒了嗎?”
“嗯。”
“喝得多不多?有沒有難受?”
江棠:“嗯?你在懷疑我的酒量?”
西澤爾才想起,江棠的海量跟他不是一個級別,江湖人送諢號酒王。
“擔心你嘛。”
西澤爾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個小東西,塞進江棠手里。
江棠借著頭頂燈光一看,發現他塞來的是顆薄荷糖。
西澤爾悄聲跟她說:“剛剛在前臺拿的,我嘗了一顆,味道還不錯。”
江棠依言剝開糖紙,將硬硬的薄荷糖丟進嘴里,瞬間有淡淡清香在舌尖蔓延開,沖淡原本泛苦的酒味。
“嗯,味道還不錯。”
來自江棠的肯定比任何彩虹屁都讓西澤爾高興。
他趕緊又往江棠掌心塞了兩顆。
“最后兩顆糖,只給你的。”
小小薄荷糖,成為他迫不及待獻出的寶貝。
江棠覺得好笑之余,也覺得嘴里的糖塊越發甜了些。
兩人湊近說悄悄話,其他人看似在有搭沒搭地聊天,其實注意力全部在這兩人身上。
裴紀沒眼看地別開視線。
蕭漁臉色古怪,很懷疑兩人坐這么近會不會被擠到。
唐堂和蔡周還是滿頭霧水,不過他們已經放棄用大腦思考,開始商量待會兒要不要去吃宵夜。
至于趙之寒,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坐到陸沉旁邊,端走他緊握的酒杯,低聲勸說:“別喝了,我看你來的路上已經喝得不少,再喝下去該醉了。”
趙之寒和陸沉多年老友,哪里會不清楚陸沉的酒量,他現在渾身酒氣,估計在上場應酬里就喝得不少,現在要是繼續喝,估計真要一頭栽下去。
不過趙之寒也明白陸沉為什么想喝這酒。
“看開點。”他也只好拍著陸沉肩膀安慰他。
陸沉沒有拿回酒杯,目光沉沉地望著前方虛空,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
就像西澤爾剛才與他針鋒相對,不管他再怎樣鎮定自若,也永遠改不了西澤爾才是那個余裕滿滿的贏家的事實。
他輸得徹底,卻不是輸給西澤爾,而是輸給江棠。
“放心,我還沒到需要你擔心的地步。”
陸沉轉而端起清水,恰好是江棠遞給他的那杯,只是溫水早就失去溫度,玻璃杯也在室內空調的吹拂里變得冰涼。
趙之寒撇撇嘴,才不會輕易相信陸沉的話。
陸沉要是真的有他嘴上說的這么豁達想得開,恐怕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成天拼命工作。
可是這些事又有誰能說得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