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個胡子拉碴的大叔,穿著洗得泛白的t恤和大褲衩,踩著雙人字拖,泥點子甩得后腿都是,他也還是渾不在意地咬著煙,吊兒郎當地看著秋寒。
“你說你是很有名的導演?”
秋寒面對不相關的人,可沒有那么多的好脾氣。
他瞥了對方一眼,態度高冷:“你誰?”
大樹樂了:“你不是想找我女兒拍戲嗎?”
秋寒皺眉:“剛才便利店外的小姑娘,是你女兒。”
大叔點點頭:“對啊,不信你問他!”
收銀小哥不情不愿地承認了,眼神動作無不透露著對這中年男人的鄙夷。
秋寒也直覺面前這不是什么好鳥,不動聲色問他:“你愿意送女兒來試鏡嗎?”
大叔一句虛假多余的話都沒有,非常直白地說:“給錢嗎?”
秋寒的眉心頓時皺得更緊了。
以他恃才傲物的性格,能和收銀小哥掰扯這么久,除了因為他真的很想找剛才的小姑娘試鏡,也是因為收銀小哥人品不錯,很為小姑娘考慮。
但是,現在面前的這位小姑娘親爹,給秋寒的感覺還不如那收銀小哥,張口閉口談錢的貪婪做派,讓秋寒有些厭煩。
他不想和對方多談,遞出名片,上面是他助理的電話和郵箱,讓小姑娘父親往那里打電話聯系人,對方自然會安排試鏡。
秋寒走之前,對方還在孜孜不倦地詢問:“有錢嗎?”
秋寒不耐煩丟下一句:“有!試鏡上了更多!”
說完揚長而去。
“聽起來,很像一些明星的成名史。”高越精準點評。
娛樂圈不少明星講述自己成名的故事,許多人都是在街上碰見星探,或者在學校被導演選中,又或者陪朋友試鏡,朋友沒被選中,自己被選中了之類的。
盡管充滿戲劇性,但這些都是實打實的故事,因為選人這種本來就靠演員,秋寒這樣的導演更是在意第一眼的感覺,否則也不會突發奇想找個路邊遇見、從沒有接受過演技培訓的小姑娘。
同時,高越也說:“不過,真的選這小姑娘出演,恐怕會有些麻煩,聽你說的,那小姑娘的親爸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江棠倒是覺得:“一切為電影服務。”
高越妥協了:“也是。那,試鏡安排在什么時候?”
“就是今天下午。”江棠翻手看了眼腕表時間,“嗯,還有半個小時,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嗎?”
高越欣然同意。
秋寒是特意叮囑助理把試鏡安排在極光娛樂內部的。
雖說對小姑娘的親爹第一印象不咋地,但是秋寒還是秉著真誠原則,希望小姑娘的親人能看到他們的實力,而不是把他們當成野雞公司。
極光娛樂的辦公樓毫無疑問符合他所希望的標準,坐落在寸土寸金的cbd中心大廈,擁有寬敞明亮的辦公室,以及上百號員工,來來往往的人氣都是對他們實力的無聲宣告。
事實證明,秋寒做得不錯,小姑娘昭昭的爸媽帶著她走進極光娛樂總部時,簡直左顧右盼看得目不暇接。
昭昭被夾在中間,好奇地四處張望,她的父母卻對她視若無睹地熱情討論著:
“好像真的是個大公司!我在網上搜過了,這公司背后的大老板是江棠!江棠你知道吧,你之前老追電視劇的那個女明星!特別有錢!”
“我當然知道!還需要你說?我看著這公司環境這么好,試鏡給的錢也不少吧,要是昭昭以后當上明星,我們是不是也要發財了?”
“可不是!聽說現在明星拍個戲,動不動就是幾百上千萬的,我們昭昭年紀小,拿個幾十萬幾百萬的不過分吧?”
“嘶,幾十幾百萬……那我們以后是不是可以住別墅開豪車了?”
夫妻倆在激動的討論之后,紛紛抱住乖巧不說話的昭昭,一口一個乖女兒。
“媽媽的心肝寶貝兒哦,怎么能這么可愛呢?”
“爸爸的小棉襖哦,怎么能這么能干呢?”
昭昭感到很疑惑。
為什么爸爸媽媽會對她說這些原本只對弟弟說的話呢?
但她什么也沒問,乖巧地眨著眼睛,被父母牽著走進極光娛樂。
很快有人將他們安排進會議室,秋寒還沒到,但是高越已經提前過來了。
高越一身名貴西裝,打扮干凈又利落,一看就是說一不二的女強人,目光掃向昭昭父母時,也給了這對夫妻很大的壓力。
原本興奮雀躍的夫妻倆,立馬變得束手束腳起來。
倒是被他們夾在中間的昭昭,沒有膽怯害羞,反而大大方方地看著高越。
高越以經紀人的眼光判斷,這是個好苗子。
她的眼神飛快變得柔和。
“你就是昭昭?”
昭昭能感覺到來自這位阿姨的善意,點點頭,聲音也是脆脆的:
“你好阿姨,我是李昭。”
高越被她逗笑了。
這一笑,高越的氣息讓人感覺親近不少。
昭昭父母也爭先恐后地介紹起自己,還直白地跟高越打聽起身份。
在得知高越是這家公司總裁之后,夫妻倆的眼睛都在發光,對高越殷勤得不行。
高越不冷不熱地示意二位坐下,又讓人給他們端來茶水和點心。
夫妻二人一點沒見客氣,很快把嘴巴塞得滿滿的,還唾沫橫飛地跟高越稱贊這甜點味道很好。
高越見狀,只慶幸自己跟他們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
昭昭沒有亂吃東西,始終安靜地坐在椅子里,好奇打量周圍的眼神像是來到神奇王國的小兔子。
高越不由得微笑,又再一次確認時間。
嗯,江棠和秋寒該來了。
她剛這么想著,會議室的門就被人推開。
江棠和秋寒一前一后走進來。
昭昭和她父親都立馬認出在便利店偶遇的秋寒。
那天秋寒穿得很隨便,又在街角便利店吃著關東煮,完全看不出什么大導演藝術家的氣質。
但是現在,不知道是不是環境的加持,讓秋寒陡然變得光芒萬丈,連日閉關沒空打理的頭發都成了藝術家生性不羈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