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樂天的語氣來判斷，顧離知道他不是在說謊。
她放下手機，看向李沅：“我先回去一趟。”
手機沒有開外音，但是李沅還是聽得清楚，畢竟店內太安靜了。
等顧離離開，李沅才有點疑惑地歪著頭，陷入了沉思中。
穆二爺有什么病吶？
之前瞧著除了坐輪椅和眼瞎之外，好像沒病啊？
顧離回到了公寓，敲開了隔壁的門，就對上了樂天那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當她進來時，入目的是滿地的狼藉。
顯然是他的那狂躁、壓抑的情緒爆發了。
這種心理疾病，光是靠藥物是不能保證的。
桌椅沙發全被掀翻在地。
花瓶碎了一地，墻面上精致昂貴的瓷磚也破碎得厲害。
顧離甚至有點無法想象，穆輕寒那一副高冷的模樣是怎么在狂躁癥發作的時候把這精致裝修的公寓毀成這么不堪入目的模樣？
“他人呢？”她轉頭問樂天。
樂天伸手指了指臥室的門，努了努嘴。
在臥室里。
他卻不敢去敲門。
在二爺發病的時候，誰上去找二爺就是挨打的。
見顧離作勢要上前去扭門把手，樂天又驚又急又緊張地叫道：“蘇錚，別怪我沒提醒你啊，這樣直接闖進去是要被揍死的！”
他曾經就被揍得鼻青臉腫。
二爺打人是真的狠，害他在床上躺了一個星期。
顧離斜睨他一眼，“你先走吧，這里交給我，明天再叫人過來收拾這屋子。”
看著顧離如此篤定的模樣，樂天心底也沒譜，剛想說什么，臥室里再次發出了猛烈刺激的砸壞玻璃聲。
顧離又問了一句：“他今天受刺激了？”
這刺激，大概就是穆輕寒的心病。
樂天沉沉地嘆了一聲，緩緩點點頭。
顧離了然地比了個手勢，扭開了門。
樂天還沒有走，主要是在想，要不要留下來給顧離收尸？
屋中一片漆黑，厚重黑沉的簾子將屋子里遮得密密實實。
顧離好一會兒才適應了臥室內的黑暗。
她隨手摸到了墻壁上的開關。
啪嗒！
燈被打開。
“滾！”屋內，傳來男人低啞的聲音。
顧離恍若未聞，慢悠悠地走到了床邊。
深灰色的床單之上，男人垂著頭，短發發絲幾縷凌亂，本就安靜的屋中隱約可聞他一下又一下的粗重呼吸。
他的腳邊，全是東西。
枕頭、杯子、椅子桌子歪倒一邊，所有能被他砸的地方全部在地上化成了“尸體”。
顧離還真是頭一回見到這么不冷靜的穆輕寒。
她抱著手臂，站在一側，“二爺確定讓我出去嗎？”
聽見她的聲音，男人的身子幾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許久之后，他也沒抬頭。
顧離干脆跨過地面上這些雜七雜八的“尸體”，來到他的面前，捏住他下頜，將他的臉強制性地抬起。
她能明顯感覺到男人放在兩側的手驟然握成了拳頭，像是在隱忍某些脾氣。
顧離也對上了他的眸子。
向來冰藍的眸子，此刻染了血色，看起來就像是一只突然發狂暴怒的獅子。
他突然被她勾住了下巴，那雙帶著血性暴戾的眸子驟然半瞇起，毫無溫度地凝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