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7歲時的生日，她腦海里一片空白。
記不起是怎么度過的。
但她可以確定，那時候第二人格占據了身體。
而十八歲時……
那才是她最關心的。
她心下大駭。
有一種心情過山車的崩潰感，眼簾輕顫，她吞咽著口水，緩緩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十八歲……是，是你？”
不是風庭琛？？？
不，不會吧？
戰九冥發現女孩兒的表情，是恐懼般的崩潰。
似乎并沒有因為他而感覺驚喜，而是害怕？
男人放在她肩上的手緩緩松開了。
略顯沉重。
是他太急了嗎？
還是這女孩兒，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
李沅不斷往后退，難掩錯愕，視線逐漸變幻，然后再也控制不住地沖了出去。
她崩潰了！
原因只是……她十八歲時自欺欺人的夢碎了。
自己一廂情愿的認知，卻變成了個大烏龍。
李沅忽然有點嘲諷。
戰九冥擰眉，回頭看向像是瘋了一般沖出去的少女，吩咐保鏢：“保護好她。”
夜色迷離，燈紅酒綠。
顧離怎么也沒想到，她又被迫來酒吧撈人。
這次撈的，是醉的不成人形的李沅。
女孩兒趴在吧臺上，嘴里嬉笑著，低喃著，但因為酒吧里轟炸的音樂，輕易遮掩了她的聲音。
“發什么瘋？”她問李沅。
很顯然，現在這位，是第二人格。
顧離和李沅已經相處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了這丫頭是什么狀態。
和李沅的第二人格數次交過手，才將這第二人格馴服得老老實實。
所以……
她也跟第二人格約法三章，只要她出現，就把正常的李沅還給她。
但今天，似乎并不能。
女孩兒突然從吧臺坐起，笑嘻嘻地說：“沅沅她生我氣了，呵呵。她覺得我在欺騙她，覺得我在踐踏她的感情。”
聽聽這話……
簡直像個渣男說的話。
顧離捏了捏眉心。
“怎么了？”她耐著性子問。
女孩拍著桌面，不知是被什么點中了笑點似的，嘻嘻直笑：“她知道十八歲的生日不是風庭琛，是戰先生。”
“喔。”知道就知道吧，至于反應這么大嗎？
顧離在心底納悶。
大大咧咧的小沅子，是真的不知道當初和戰九冥之間的事，還是被人惡意抹殺了？
尤其是……第二人格。
在催眠師里，有一種催眠訓練，可以在催眠狀態下應客戶要求摘取客戶不想要、撇除掉某部分記憶。
而轉換成第二人格時，和催眠環境其實挺像的。
第二人格不想讓李沅知道這些事，并不難。
反倒是第二人格……
想干什么？
“我呢，其實挺喜歡戰九冥的呀，只是以前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叫他冥哥哥，原來，沒想到呀！”
那無辜的語氣，叫人聽著不太舒服。
顧離擰眉。
“而且這丫頭也不可能跟你四哥哥有什么結果，不如就幫我，嫁給冥哥哥，我也能得到我所要的。”
第二人格笑嘻嘻的，握住了酒杯，又喝了一杯。
顧離皺眉。
不可能！
只因為，如果讓第二人格達到目的，是永遠不會把身份還給第一人格的李沅。
畢竟，對這方面的精神分裂的研究，她以前專門做過。
顧離捏住杯盞，“不想我用粗暴的方法讓你從李沅身體里消失，就馬上滾出我的視線。”
“喔……太不公平了，她有你護著，享受了這么多世間美好，怎么就不能為我想一想？”第二人格邪冷地笑了。
回應第二人格的是……
身邊的少女眉眼冷厲地捏碎了杯盞。
叫吧臺的調酒員嚇了一大跳。
身側的第二人格，卻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反倒是低低笑起來，“好難得，你生氣了呀，沅沅說你最重情義，哈哈哈，我見識到了。”
顧離瞇眸。
可真是觸碰到她底線了！
李沅當初的精神分裂，也是被家庭逼的。
第二人格出現，實則也是自我保護的一種。
原本以為只是小沅子認錯人的小誤會。
沒想到會是……還有第二人格的插手。
顧離起身，把錢付了，包括賠償酒杯的錢，拽住了李沅的衣領，粗暴地把她扯出酒吧，塞進車內。
她面色冰冷，以至于沒人敢上前說什么。
即便是嘈雜的環境，也難以驅散顧離周身散發的寒意！
經過的人下意識退避三舍。
顧離驅車離開，卻沒有回D大，而是直接將李沅扔進了戰家別墅。
第二人格睜開迷離的眼，迷茫的視線往四周看，忍不住問：“顧離，你帶我來這兒干……干什么？”
“既然你這么喜歡戰九冥，成全你。”
第二人格哎了一聲，卻發現顧離已經驅車走了。
車輪揚起的塵土全撲在了她的臉上，嗆得第二人格滿臉灰塵。
她捂嘴咳嗽了幾聲，看著遠去的車，滿頭問號。
跌跌撞撞地往院子里走。
管家和別墅里的其他傭人都聽見了動靜，紛紛出來看，卻發現——
是李沅。
“李沅小姐？”管家小心喚道，“您怎么喝了這么多？”
第二人格笑呵呵地伸手推開了擋路的傭人，踩著迷醉般的路子往里走，邊走邊叫：“冥，冥哥哥，你快出來！”
結果，人到了大門處，一股惡心感涌上，忽然摳著門板，“嘔——”
管家和傭人亦步亦趨地跟在后方，看見她這模樣，嚇到了。
奇怪的是，這么大的動靜，他們家冥爺也沒有要出現的意思。
管家也不知道自家主子的態度，但唯一肯定的是，這位李沅小姐對冥爺是特殊的。
管家心下有了主意，把李沅攙扶進了客房，不忘轉頭吩咐：“來個人把地面清洗干凈，別讓冥爺看見了，仔細了你們的命！”
傭人連連應答了一聲。
縱使第二人格再清醒，現在的她，也無法操縱這沉重的身體，最后由著管家直接攙扶著躺倒在了客房的大床上，沒了意識。
管家抹了抹額際的冷汗。
轉身，就呆住了。
門口，不知何時站著了他們家冥爺……
“冥……冥爺，我，我自作主張把她給……”管家感受到來自戰九冥那烏黑深沉的瞳孔，那視線里迸射的光，叫人緊張窒息。
管家除了結結巴巴地解釋，連手腳都不知放在何處。
戰九冥的眉眼深處，盈滿了一絲不悅的戾氣，“還不滾？”
早已聽了保鏢匯報李沅喝醉了，他卻不敢貿然去酒吧。
只能讓人通知顧離去酒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