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大臣心思各異之時,苗伯匆匆來報:”王,內史求見。”
“宣內史來見。”
見天色已晚,秦王昭世便吩咐道:“苗伯安排伯叔公、仲叔公落座,今日辛苦二位叔公了。”
地上的‘暈倒’的三位:......
少頃,便見內史一臉急色,甚至因著一路跑來,臉上布滿了細細的汗。
哪怕因了跑路之故,發絲亦是絲豪不亂,衣裳連個浪褶都未曾翻將出來,眼前之人便是秦國櫟陽城內史,周正其人,人如其名,渾身周正,無一處不是一絲不茍。
秦王昭世與洛惜賢因是與他面對面,還發現他站定那會兒子,不經意的糊了口水在那長胡子之上,使其乖覺。兩人略微嫌棄的對視一眼,讀懂了對方的想法。
秦王昭世:……幾案上的折子……若此時換一個內史,是否來得及。
洛惜賢:……今日過去,好似愈加難行。
兩人:……
絲毫不知被無情拋棄的內史周正,依舊勤勤懇懇的做著活兒。
見無失禮之處的周正,緊接著便向秦王一拱手道:“王,正此來,有要事稟告……”
后面的話語消失在秦王的手,手中拉著的姑娘的手之上。
驚愕的周正,猛得拽了一把胡子,環顧一周,這是甚儀式?地上躺著三人,還有架子上裹著一只,一人,那人身旁還癱軟著一人,好似眼熟,可瞧得不太真切。
為了今日之事,一雙眼好似熬壞了,苦矣。不知秦王是否給他升一升俸祿。
瞧見有些失態的周正,陸清塵提點了一番:“周正大人,王身邊之人乃是秦王王后。”
王后?秦國何時有的?一肚子疑惑,可無人為他解惑,只得依著陸清塵的介紹,周正與洛惜賢一揖:“內史周正見過王后。”
周正眼下也無暇等人解惑,他今日有大事,天大之事。
“王,你請看。”隨后見周正從袖子掏出一封折子,遞與苗伯,苗伯呈至秦王昭世。
秦王昭世接過展開一一看下去,眾大臣只見其從一開始的面無喜怒,至后來的山雨欲來。當真是心驚膽顫,今日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而秦王昭世是真的生氣,這折中內容,件件令人發指,原來還以為拿此人試刀,有可能會卡著刀身,竟不知背地里如此荒唐。
不知內情的眾大臣,內心著實有些慌亂,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秦王,如今卻是大動肝火,想來是有人觸及了秦王的逆鱗,萬望莫要累及自身才是。
將折子看完的秦王昭世,將折子扔了出去,正中侍立一旁沈長安的頭頂。后者一驚,雙膝一軟,伏于地上。
未瞧見折中內容的沈長安,問道:“不知王何故發怒?”
怒極反笑的秦王昭世,回道:“何故?好你個沈長安,好好瞧瞧這折子。”
一股不安籠罩著他,始終不敢伸手去撿地上的折子,總覺著那是洪水、是猛獸。
“瞧這長安大人,好似身體不佳,本丞相來助你。無須言謝。”陸清塵踱步上前,將地上的折子拾起,遞與沈長安。
沈長安一身冷汗,顧不上擦拭。展開手中的折子,只看一眼,雙目圓瞪,像是要將折上的字灼出火來,又恨恨的瞪向周正,好似要將他生撕活剝了。
再往下看,沈長安已是魂不附體。
秦王昭世耐心等沈長安看完,便望向那些好事的大臣,朝著陸清塵點了點頭。
陸清塵會意,用力拽出沈長安手中的折子,先遞給秦伯贏、秦仲贏兩人。
兩位老臣,只看了開頭,秦仲贏便指著沈長安罵道:“如此蠹蟲,活該千刀萬剮。”
秦伯贏亦是憤怒不已,他道:“我道秦國官員,怎的如此參差不齊,竟是你這小人在背后作鬼,教人以財換官。”
秦仲贏接著數道:“販人之事亦是牽涉其中,還有那民田侵奪,賦稅亦是有偷挪......”一樁樁一件件。
鬻官,鬻人,偷挪賦稅,當真是膽大包天吶。一石驚起千層浪。
史圖更是好奇的瞧了面前的沈長安,人至中年,便作惡如此之多,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沈長安,不如給本王說說,究竟是何事,需要如此大的錢財,竟讓你不擇手段了起來。”秦王昭世盯著沈長安,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豪的變化。
沈長安大呼:“王,臣冤枉啊,此乃誣陷,子虛烏有之事。”
“好個冤枉啊,長安大人,周正手中可不止你犯下的事,還有人證,最主要還有此物。”言罷,周正晃了晃方才從袖中拿出來的冊子。
看清冊子上書的字跡,沈長安最后一絲氣力也無。
秦王昭世接過苗伯呈上的冊子,原是一本賬冊。沈長安所斂之財之數目,盡在此冊,往下看末尾的財物合計,竟是占了半個國庫的量。
“陸副丞相,沈長安、陳舉、陳士林三人,以今日新行之法,當以何罪處之?”
“王,治粟內史沈長安,應奪其官爵,處以斬首,家人同罪,三世不再錄用;廷尉陳舉,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應奪其官爵,一世不再錄用,陳士林,身無官職,竟也敢至上將軍頭上,還口出狂言,可見其目中無王,無秦國,應施以劓刑。”陸清塵每說一句,下邊三人,便心驚一分,乃至最后,已是全身濕透。
“依陸副丞相之言行事,空缺之職廷尉便由陸副丞相暫代,治粟內史便由客卿陸逢年老大人暫代。內史周正協陸副丞相將涉有此事之人,逐一查之辦之。若是無事,諸卿便退下罷。”言罷,便拉著洛惜賢離去。
洛惜賢臨走之時與沈長安說道:“長安大人,可信本姑娘看的面相了嗎?”
面相,眾大臣回想起周正來之前,洛惜賢與沈長安說道:闕中之穴,隱有黑色之氣環繞......
可不正是應了最后的盛極而衰也,一唱一喝的新秦王與這新王后真是教人膽顫心驚。
眾大臣望著漸行漸遠的兩人,不約而同的長舒一口氣。隨后便陸續散去的眾大臣,有那心思通透之人,別有深意的瞧了一眼沈長安與陳舉,可真是兩個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