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方金覺得自家盡力了,只能相信齊王真有能力破除危機。遂不再多留,當夜便星夜往韓國趕。
待方金離去之后,孫髕又說道“王,上將軍屆時攻魏王都之時,可慢而攻之。”
兩人不解,問道“軍師,何以如此?”
孫髕回道“方才蠲教使者回去稟韓王,意在此也。韓王聞有齊兵相助,定然會拼死抵抗,如此一來,韓魏兩兵相殘,齊有成人之美,而不落人口舌。豈不快哉。”
齊王平覺出心中大快,昨日在山間看到的景象,仿佛近在眼前。一時之間,胸中激蕩,蕩出層層青云來。
好似勝利在望的齊王閏,隨意打量了一眼孫髕,雙腿早已壞死,身上不見半分衰頹之氣,且腦中頻出無雙智計。教出他們這樣智士的鬼谷先生究竟有多大的能耐,當真想要見識一番啊。
四下起硝煙,城外的莊園毀了無數座。數以千計的百姓流離失所,止是此時卻無處安。
一張張從遠處奔來,從一開始的充滿生機,至后頭的逐漸麻木呆滯,站在城墻垛口處望見這一切的韓王代,心甚痛之。
不知如何是好之時,方金與琴十二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告知韓王代齊國的應對之策。韓王代自是不會如方金這般無見識,孫髕與田季大敗龐蠲之事,他算是探得一清二楚的。
此時得了二人準信,霎時間,身上的力量便回攏了過來。
方金仍有幾分不解,不過見下的韓王代并無閑暇與他解釋,也無需和他解釋,只道“如今我等安心抵抗魏兵便是,不久便會見分曉。”
言罷,神情高漲的韓王代。匆匆來韓國諸大臣,相詢道“諸卿,今次齊國已同意出兵相救,止是城外的流民當如何安置,諸卿可有甚好的想法?”
諸大臣面面相覷,見韓王遣來的人催促得急,以為那魏國龐蠲攻勢再度加重,驚得他們魂險些飛走,好些人都已是準備暗中投敵,突得此訊,皆回不過神來。
韓愍突然問道“王兄,止齊國出兵嗎,秦國為何還未有訊傳來?”自覺向來受秦國厚待的韓愍,此時卻得不到秦國的救援,深覺受了秦國的冷落,故有此一問。
誰知韓王代同樣深嘆一氣,道“時至今日,仍未有我國使者與秦國傳來的消息。不知是否路上出了問題。”
如今能出甚問題,定然是龐蠲路上伏擊了使者,以至于此時音信全無。若他們知曉使者此時的情況,也不知該嘆息還是甚。
如今不知,自然是緊抱唯一的救命稻草,等待齊國救援到來。
既然秦兵見下是不能指望了,眼下是如何支撐到齊國救援之時。韓王代復又將先前的問題再度問道。
治粟內史鄭旦頗有幾分治理心得,鑒于方才韓愍的犯傻,決意提出好的方法,教韓王忘記他與韓愍乃是‘一路人’。因此出列躬身一揖,道“王,不若以糧草接濟流民。”
話音未落,便有人跳了出來,指責說道“魏兵攻勢愈猛,若此時直將新鄭周圍攻陷,屆時新鄭乃是一座孤城,我等一應吃食用度,到時又從何處去尋?”
韓王代亦不甚贊同,鄭旦復又接著說道“王,旦還有話說。”
韓王代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道“內史還有何話說?”
鄭旦回道“王,鄭旦管著國中庫糧,自有分寸,若是只許其中一成,便多上一支軍士,可為我們阻攔魏兵,王以為如何?”
此言一出,方才與鄭旦爭論的大臣,遂退了回去。
如若只是爭利,侵害了一分,那些人也是要撲上來咬上幾口的,只是這一分利扔出去,能換來更大的益處,便是誰也不會覺著肉痛。
罕見的沉默下來,如此一來,便是送幾口糧食與民食,隨后便以他們的性命,拖住魏軍的步伐,可是誰也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良久之后,韓王代回道“諸卿可還有更好的法子?”
換來的仍是一片沉默,幾分大氣也不曾聽聞,此時若掉一根繡花針在這大殿里頭,恐也聽得見。
韓王代瞬間怒了,打破此間靜謐,猛的一拍幾案,道“數百人,竟無一人能拿出主意來?本王留著你們還有甚用?”
諸臣嚇得齊齊跪下,齊聲呼喊道“我王恕罪。”
又齊聲道“方才內史大人所言,臣皆以為可行。”
韓王代滿意的說道,既然如此,諸卿便即時去辦此事罷。
緊閉的城外,或坐或癱,三五成群的流民,此時身上一片臟污,各自守著藏起來的糧食,躲避對方的眼睛,生怕遭人一擁而上,奪食謀命。
有那弱小一些的人群,便望著自打他們來到,便不曾開啟的城門,有著隱隱的期盼,終日不能飽食,且惶惶不安,兼之烈日高照。
在發現城門大開之時,還以為上頭的太陽晃花了雙眼,再三擦拭雙目,發現城外果然開了,壓不住內心的喜悅,道“城門開啦,我們有救啦。”
流民們抬眼齊齊望去,一道紫霞緩緩升出。
眾人定睛一看,竟是韓士,方才一涌而入的心思,此時得見韓士,瞬間打得七零八落,摸不準韓士此行的目的是甚,但是不妨礙他們縮手縮腳。
待軍士全數過了城門之后,便在流民的中道停了下來。
為首之人正是鄭旦,他呼喊著說道“諸位鄉親辛苦了,今我王聞諸位之狀,現派遣我鄭旦前來為諸位指一條活路。”
能夠活下去,誰也不想無端送了性命。尤其是歷經戰亂,能逃渡至此的流民,更加想要活下去。
此時聞言有活下去的生機,眾人眼中喚發出了巨大的光彩,數千上萬雙眼,堪比天上日月,鄭旦一時吞咽,險些忘了接下去要說的話。
止是鄭旦接下去的話,又將眾流民推向了另一道深淵,亦面臨著生死別離的抉擇,方才的爆發的光彩,瞬間暗淡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