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世上便有這樣一種人,愈是心虛,愈能裝模作樣。務必要將對方瞪得心虛,方才收手。
此時的史圖,在兄弟三人看來,便是如此。秦叔贏還是忍不住的開口道:“史圖大人,叔贏有一問。”
史圖力圖顯示自家的無辜,一張老臉,使勁兒瞪著渾圓的眼睛,也不管別人瞧著是否覺得舒適,回道:“叔贏大人有事盡管問,史圖但有所知,必有所回答。”
這副諂媚的模樣,加深了幾兄弟的疑云。兄弟幾人對視一眼,秦叔贏虛著眼問道:“史圖大人那卦象可是為真?”
史圖快速在心中的掐算了一回,遷都與停留在原地的兩者相較之下,自是遷都為上佳。因此毫無心理負擔的答道:“自是為真,昨夜正是為此,方才入的王宮。可算是癲去了老夫半條老命也。”
秦王昭世對史圖的厚臉皮有了一番新的認知,暗道:莫非精通此道者,皆有一脈相隨的厚臉皮也。
秦嬰與陸清塵同樣是驚得目瞪口呆,這算卦之事,當屬他們幾人知曉個中內情,純屬子虛烏有之事,卻能睜著眼說得這般信誓旦旦。光是這面不改色的功夫,足夠他們學上多少時日了。
此時的秦嬰倒是當真不記得,當初游走,那張口便來的故事,一個抬手搭肩便是兄弟的歲月,比之今日的史圖,也是不遑多讓的。
陸清塵確是對得起他一身神仙公子的皮,從入秦國開始,便是腳踏實地的做著實事。
止不過天南北地的人扎堆在一處,若說沒甚相似之處,還能在一處談天說地,也是說不過去的。具體做了甚,可以想一想可憐兮兮的陸扶桑、陸若木兄弟二人。
若非容顏相似之處,還有陸老太爺疼惜程度,還以為是櫟陽大街上撿來的孩子,教陸清塵這般‘不喜’。
對于‘同類’之后,兄弟、連襟當然是選擇一力相護呀,何況史圖大人與他們同樣是有著玄應離這一層關系的親家呀。
三人交換一個彼此懂得的神色,秦嬰步履沉穩,一臉肅容,上前說道:“叔叔公,史圖大人所言乃是真耶,便是信不過史圖大人,莫不是你們連小子也懷疑罷,秦嬰豈是那般滿口胡言之人耶。”
秦嬰平日里溫和待人,此時肅著一張臉,三位叔公不自覺的便信上了幾分,況且這幾個子小,包括秦王昭世,皆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從巴掌大的孩子,到如今肩扛起了秦國呢,還真是令人懷念呀。
雖有人出言相助,史圖還是覺得更加生氣了,暗地里不斷的運氣,一周兩周三周天他史圖的老臉甚時這般教人值不得信任了?哦,乃是當初幾人誆他出言修筑咸陽宮室起。
說來說去,正是他們幾人壞了他的聲名,合著到最后,這小子還這般沒臉沒皮,當真是教他史圖‘唾棄’也。哼哼的別過臉面,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電子
見秦嬰在史圖跟前敗下陣來,陸清塵一改方才的嚴陣以待,此時揣著端方君子的面貌,與三位老叔公,說道:“叔叔公,清塵敢以整個陸家的名譽起誓,名圖老大人所言乃是真也。若是為假,便教陸家將我與祖父人遭逐出陸家。”陸清塵只道史圖所言乃是真,并未提及卦象,止不過先入為主的幾人,都將其自動理解成卦象了。
帶著陸扶桑、陸若木在城中游玩的陸逢年,冷不丁的打了個噴嚏。兄弟二人擔憂得不得了,連聲上前慰問,樂得陸逢年找不著北。只道:“許是誰人惦念曾祖了。”
遂將此話揭過不提,與曾孫一道,融入了櫟陽城這副天然畫卷之中。絲毫不知他的寶貝孫子,將他坑成了甚。
史圖掀起臉皮,認真打量了一番陸清塵的神色,倒是看不出他竟敢以整個陸家名譽起誓,膽子倒是挺大的。
陸清塵笑臉以對,心中則是道:他祖孫二人在陸家,早已無親無故的,自請出族多少時日了,陸家的名譽于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張虎皮罷了。用用而已,無傷大雅。
若有人此時聽見陸清塵的內心,其與秦嬰的相似之處,可見一斑也。
止不過無人得見,倒是對陸清塵有這般擔當,肅然起敬也,不愧是他們秦國的丞相大人。承受著諸臣崇敬目光的陸清塵,倒也坦然。
可是妒嫉使人眼紅呀,秦嬰真是打死了心中多少個小人呀,瞧他在六國無往不利的樣子,真當以為他秦嬰不知曉,不過是這姐夫的面皮比他好看幾分而已。
愛美之人,人皆有之。不論男女也,好看的事物,心情也會美上幾許,瞧瞧陸清塵這面皮,再帶上幾分笑,教人如沐春風。天大的事,也能化解于無形。
止不過若是論面皮,上頭那一位能在朝堂之上,多笑上幾分,止怕是也事半功倍也,似是聽見秦嬰內心的祈禱一般。
在秦嬰抬頭望過去的那一瞬間,秦王昭世果如他所期盼的笑了起來,卻莫名的教人有幾分滲得慌,秦嬰止不住悄悄的移了一下腳步,企圖教前頭的身影,擋住他。
上首向下望去,一目了然。秦王昭世當然發現了他此時的舉動,止不過此時的秦王昭世只是與三位叔公一躬身,道:“三位老叔公呀,昭世知曉你們故土難離,可秦國之大,哪處非我們秦國的故土,待遷去咸陽之后,這櫟陽城也并非是便棄之不理耶。”
但見幾位叔公面上仍存有一絲猶疑之色,秦王昭世知曉要下一劑猛藥耶,他湊近老叔公秦伯贏的耳畔,說道:“伯叔公,昭世近來亦夢過一回,教王后惜賢與史圖大人一道掐算過,遷都咸陽,秦國將會迎來大治也。”
秦伯贏渾濁的老眼中,愣是起了幾分光來。這可苦了,一旁沒聽著的秦仲贏、秦叔贏,急得不行。倒是陸清塵耳力甚佳,聽了個全乎。
秦王昭世言畢,直起身子來,便見朝臣們皆豎起耳朵,見他望過去,又不約而同的收回了伸長的脖頸。不由輕聲失笑,暗道:如此這般,倒是上蒼對他秦昭世不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