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藺相如點了點頭,道:“相如愿帶著和氏璧適往秦國,若是秦王如約將十五城予了趙國,和氏璧相如便交手交予秦王;可若是秦國毀約,相如亦將和氏璧完整帶回。”
“君父君父”小小的秦昭世,因為疾跑,面上布滿了細汗,整張臉似是布滿了紅霞,煞是可人,操勞一日的秦武公見狀,一身的疲勞,似是瞬間消失無蹤。
秦武公繞過幾案,行至仍在喘氣的秦昭世身邊,蹲下身來,問道:“我兒,怎么的如此沒了規矩,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
口中雖說著責備的話,語氣卻十分的溫和,秦昭世是半點兒也不忤的,他晃著小腦袋,說道:“君父,孩兒失儀,還請責罰也。”
秦武公笑道:“你這孩子,說罷。今日來,又是為了何事啊?”
“聽說趙國已經同意了,以城換壁之事,昭世與大哥還有嬰弟,屆時欲一同前往觀玉壁風采,不知君父是否允準呀。”秦昭世難掩激動的問道。
基于種種因由,秦武公幾乎是瞬間便同意了秦昭世的提議,他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兒,明日可得睜大雙眼,好好的瞧著呀。”
彼時的秦昭世,即便再聰慧,也還是一個少年郎,并未聽出秦武公的弦外之音,只當教他們好好瞧那玉壁的模樣。
沉浸這樣的美好之中,秦昭世當晚便做了一個美夢,只記得最好得了玉壁了,其余的便記不得了,晃了晃小腦袋,暗道,定是得了玉壁,做了君父的新玉章了。
時光一晃,便到趙國使者入秦國的那日。
秦國以十五城易玉壁之事,早已是四下傳揚開來,且在有心之人的利用之下,傳得沸沸揚揚的,櫟陽城的百姓,自也是聽說了的。
在使者入城那日,櫟陽城中的百姓,早已是圍成了山海,勢必要一瞻玉壁的風采。
不過玉壁由一人雙手捧持著,坐在辒車里,輕風撩過車簾,只見得那人手上,捧著一個長、寬相仿,左不過一尺的普通匣子,這教人有些大失所望。
還以為是什么驚世寶貝呢,既然價值連城,竟然只是裝在一個普通的木匣子,作為一國的傳國之寶,如此看來,也貴不到哪里去罷。
乘著興致而來,大失所望而歸的秦國百姓,陸續散去。
車上扶持著玉壁的藺相如,并不為所動,只是輕撫了一下木匣子,復又恢復了原樣。
有不識得之人,自有識貨之人。
“咦,竟上極品的檀木,那匣子里,定是和氏璧無疑了,可是了,我等竟無緣得見此寶。”一位身著翠衫的公子,輕笑著說道。
“寶物生來奪目,若是蒙塵還罷,一經現世,哪里由得自已作主,幾經易主尋常之事。你可別忘了,此物最早,還是在楚國。如今不也落到了趙國的手中。將來如何誰又說得準呢。”
另外一位著一身白衫的公子,細飲盞中水,仿佛盞中是天上的瓊漿玉液,并非是一盞普通的水一般,言罷,頭都并未抬一下,接著品這盞中之水。
白衫公子這模樣,端的是一派風流。在座的幾人,不免有些看癡了。
樓下的藺相如一行人,已在幾句話的工夫,緩緩前行,樓下的幾人在白衫公子出言之后,便沒了心思,再去圍觀這玉壁入城一事。
“嘿嘿,王瑯兄說得極是。”先前那位青衫公子,又笑說道。
樓中幾人的言語,并不會影響秦國趙國眼下的大事,使者很快被秦國的上大夫秦仲贏,接去了使者驛館。
秦仲贏瞧見了那個個匣子,藺相如一直捧在手中,并不經他人之手。如此寶貝,想來是和氏璧無疑了。
趙琪那小子,竟當真舍得將和氏壁讓出來?秦仲贏心中閃過疑問,將藺相如一行人安置好,便離開了驛館,反正明日便能知曉,今日便不費這個腦子了罷。
翌日,藺相如仍保持著昨日的姿勢,雙手捧著玉壁緩緩步入秦王宮,朝著四海歸一殿行去。這其間,手中的匣子,紋絲不動。
以秦國大朝會的規格,接見趙國使者,算得上是誠意十足,藺相如心中微松。不過仍未放松心神,縱觀秦國以往的歷史,不守信之君王,比比皆是也。
步入四海歸一殿的藺相如,有一瞬間的愣怔,還以為自家眼花了。秦武公的身邊,那三個冰雪雕刻一樣的娃娃,可真好看。
其中一人還與他有五六成相似,瞧著年長,應是秦文謹,另外兩位,應該便是秦昭世與秦嬰了,各國對于他國君王及其王室之子,多少有些了解。
來秦國之前,藺相如也仔細探過一回秦國的底。
趙國使者與秦王相互見過禮后,便開始正式談及今日雙方相會的目的。
不待秦武公開口,藺相如便將玉壁奉上,秦武公上手仔細感受著和氏璧的細膩,以及那白壁無暇的外觀,一時間教玉壁迷了神。
回過神來的秦武公,將玉壁遍傳諸人,包括在場的姬妾,只是只字不提以城易物之說。
秦昭世三人正把玩著手中玉壁,不亦樂乎。便聽藺相如開口道:“秦王,此玉并非無暇也,上有一處,細微之地,請允許相如指出。”
三個孩子聞言,左右翻查無果,在秦武公的示意之下,又將和氏壁還給了藺相如。后者伸手指過,并未立時出言指出玉上的瑕疵。
秦國君臣見著藺相如抱著和氏璧,后退了幾步,正好倚柱而立,渾身的毛發倒豎,頭上的冠帶,似要被沖上云宵。
一改先前的溫和從容,此時猶如一只困獸,他道:“秦王欲以城易壁,趙王礙于兩國邦交,遂與群臣商議,反對者居多,秦王可知為何?”
秦武公隱晦的望了一眼秦昭世三人,盛怒中的藺相如并未發現。
是以,只聞聽秦武公回道:“哦,那是為何?趙王在最后為何又同意了呢?”
藺相如擲地有聲在回道:“自是我趙國諸臣,多數認為秦人生性貪婪,欲以一紙空言,騙取我趙國國寶。和氏璧若是入了秦國,只怕是有來無回。”
此言一出,激怒了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