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雖不指望傳聞能解趙國困難,多一個辦法,多一份希望。
是以,趙王盍仍舊遣了人出去打探,究竟是何傳聞。
宮人喬裝打扮外出,走街串巷,四下探聽,拼湊起來的不過是零星片段。莫說拿回去,學說與趙王聽,便是宮人自已聽了,都覺得無甚用處。
又尋思著一國一城間,消息流傳最迅速的地方,應是人來人往之地。
符合的有幾處,宮人最后選擇了酒肆。說來也是宮人運氣好,今日正好碰上有說書先生。
平日里說書先生,可是不定時日來說書的,偏生的這先生故事講得娓娓動聽,極度讓人著迷,也不忍心譴責。
說書先生瞧著有些年紀了,講話慢慢悠悠,下首探聽的宮人,幾乎急壞了。
就在宮人考慮是否花上一些銀錢,直接給說書先生,教其說故事,快上幾分時。那說書先生,拿起案上的界方,啪的一聲。
他道:“要說近來最惹人注意的事,莫過于長平,秦國趙國對峙,后究竟會如何了,當然,這誰也說不準,今日老夫要說的乃是另一件事。”
宮人聞言,瞬間坐直了身子,仔細傾聽說書先生的話。
這先生總算說到點子上了,果不其然,說書先生又道:“戰事一旦起了,諸位知曉,至關重要的,乃是什么?”
能有閑情來這酒肆聽說書之人,自是那富庶家中閑適之人,見識自有幾分。
聞言,紛紛搶著回話,一人力壓諸人,快速問道:“先生,是否那輜重糧草啊?”
說書先生搖了搖頭,但笑不語。如此也表明了,那人言之不中也。
“先生,是否雙方軍士的數目,還有軍士的作戰能力呀?”另有一人也激動的回道。
此時聽說書的諸人,那爭先搶后答話的模樣,渾似在學院里,先生問話,學士一一作答。只是今日的人多了幾分激動,瞧著竟有幾分熱血。
是了,平日里,誰有那機會可議論戰場之事,興許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份拋頭顱灑熱血的悸動,此時雖不在戰場,能說上幾句,也是好的。
見無一人說得上來,說書先生好似有幾分失望,微微搖了搖頭。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宮人,見狀,脫口問道:“先生,最為緊要的,可是那三軍之首也?”
說書先生在宮人開口之后,眼睛流轉了一道極淺的笑意。他似是驚訝的望著宮人,道:“這位公子說得極是,若是將者不行,三軍如同游勇,與一盤散沙無益處也。”
宮人此時為了得到自已想聽,也顧不得靜靜的坐在角落里聽說書了。
遂起身,行至堂中,他又問道:“將者如此重要,我觀趙王亦知曉,否則如何會遣我國的戰神廉頗將軍前往,與秦軍在長平峙守也?”
豈料,那說書先生搖了搖頭,又點點頭,倒是教宮人弄不懂,說書先生這葫蘆里賣的是甚藥了。宮人問道:“先生這是何意?”
說書先生笑道:“廉頗將軍乃是趙國的戰神,此言確是為真。”還不待宮人升起復雜的心思,說書先生接著道:“只不過,如今嘛,只怕是廉頗將軍垂垂老矣。”
此言極是大膽,若是在長平城中,只怕城中的將領軍士,會將這說書先生抓起來,以撓亂軍心治其罪。
極是‘幸運’的說書先生,并不知躲過一劫。宮人此刻也并未注意,只是一心求個答案,已是探了幾日,若今日再無法探清,趙王興許不會再容他了。
聞得此話,復再度問道:“廉頗大人便是再老,亦是戰神,豈會懼了那秦軍。有這戰神橫亙在長平,秦軍又豈能進再前進一步。”
說書先生神秘一笑道:“這位公子只怕是還不知曉一事罷。”雖是在問宮人,可那說書先生,卻十分肯定的模樣。
整個酒肆不知何時,靜了下來,俱是不發一言,也有人從中窺到了幾許不同以往的氣氛。說書先生與宮人二人你來我往,已是問了數句。
宮人聞言,瞬間反問道:“何事?”
說書先生一拍界方,語中帶了幾分唱腔。唱出了幾分莫名的意味,他道:“那秦軍中近來流傳出一句話來,幾乎是天下皆知,老夫竟不知公子,如此的孤陋寡聞。”
言罷,自得的撫下下頜的長須,搖頭晃腦起來。
宮人聞言也不惱,常年在宮中,見慣了多少人情冷暖。不過一素不相識之人,說了幾分不痛不癢,且是事實之言。如何去計較,不若干脆應下。
這番波瀾不驚的模樣,莫說說書先生,便是周遭靜下來的人群中,不乏高看宮人之人,先前瞧其著裝普通,此時倒是明白過來,人家那是見慣風浪,或者心靜如水者。
說書先生平日里說溜了嘴,此時見宮人的模樣,倒是有些歉意,他人不在意,那是他人心胸大度,并非說明你是對的,說書先生知曉自已犯了錯。
遂起身躬身一禮,道:“老夫方才無狀,還請公子見諒。”
宮人擺了擺手,道:“無礙,先生無須憂心。”
仿佛方才甚事也未曾發生,說書先生與宮人相視一笑,周遭的人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因為他們覺得眼前的人,極不簡單。
宮人又道:“先生方才言秦軍中,流傳出來的話,可否告知一二呢?我也好回去,與人分享一下,這秦軍中的趣事呀。”
說書先生點了點頭,道:“公子愛聽,老夫今日也不藏著揶著了,便權當賠罪,送公子一回歡喜了。”
又道:“秦軍中人有言傳,起先還不敢放肆大聲說出來,后來秦軍中人,見趙國的廉頗將軍據守在長平,似乎無甚變動,言語之中,便有些不忌。以至于四下流傳開來。”
宮人忽然變得警惕起來,甚至對眼前的說書先生,多了幾分疑心,他道:“軍中之事,素來不容他人窺視,尤其秦軍近來強盛無匹,先生如何得知軍中機密之事?”
說書先生被人質問,卻哈哈大笑道:“公子欲搶老夫飯碗?得知消息的來路,自是不能告知于你,老夫將來無路可走,豈非餓死郢都也?”
此言合理,宮人這才放下心來。只因那些個說書先生,確實極容易知曉,別人不會知曉的東西,從而在各處的酒肆里,說予諸人聽。
眼前人無疑,說出的東西自然可信。
宮人復又道:“小子無狀,還請先生見識。”
竟是又回到了先前,說書先生請罪的時候,人又一同笑了笑。
宮人問道:“秦軍究竟生發了何種趣事,小子實是心癢難耐,還請先生為小子解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