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季接著說道:“救一定得救,只是得換個方法救。”
“如何救?”楚王揮追問道。
“等那人渾身傷痛,暴發出強烈求生之意時,便是醫者出手的最佳時機。”蘇季眸色堅定的回道。
楚王揮自然望見了蘇季眼中的肯定,他問道:“蘇季丞相又如何能確定,屆時楚國能做那位醫者,而非是被醫者。
可別忘了,如今毫無靜動的四國,想必是持同樣的想法,一齊在旁觀望。”
蘇季躬身一禮,接著說道:“季初進楚國時,便以為圖霸天下之人,乃是楚國,如今仍是如此認為。”
不知是地下火龍的緣故,抑或是激動的緣故。
楚王揮面色通紅,豆大汗珠如雨下。勉力控制著,自以為矜持的說道:“蘇季丞相倒是對我楚國有信心。”
蘇季與有榮焉的挺著胸膛,道:“楚國如今乃是六國各項最強,焉有不做主之理。最主要的一點,乃是因為楚國的百姓,自有一股血勇之氣,可視死如歸。
在實力低于對手之時,可教對方難以脫身,即便脫身,也得舍掉一身血肉;對等之時,有如此勇士,亦可占一分上風;若是高于對方的實力,則盡占上風也。”
此等良言,又可算是上是美言。
楚王揮自是樂得哈哈大笑,又聽蘇季說道:“王可曾考慮過,我們出兵奇襲之時,他國不來襲楚國后方?或者秦國亦襲擊我國?”
只想著如何征伐攻城掠地,卻忘了最緊要的防御。
楚王揮此時順著蘇季的話,仔細考慮了一下后果,不禁嚇得渾身冒冷汗,便是地下的火龍,亦不能暖其身。
見徹底勸止住了楚王揮,蘇季亦不在此多逗留。后者此時亦需要時間來緩和一下,內心受到的沖擊。
蘇季在踏出政事廳時,一陣寒冷的風吹來,風雖涼,并不刺骨,只是長時間在此生活,身上的肌膚,猶如缺水的花朵。
不過這也是對于他蘇季這樣的男子而言,家中嬌花自是天生麗質,仍是如山中盛開的花朵,自食山間靈氣。
思及此處的蘇季,虎虎生風的步出楚王宮。
另一面,蘇季說服楚王揮按兵不動,其中便有秦國舉兵相向的威嚇。教兩人意想不到的是,秦國如今并無出兵的打算。
其中諸多理由,最為緊要的只有兩條:
其一則是當初與秦文謹無形的約定,秦國趙國之事,由秦文謹一力解決,秦國在背后全力支持;
其二則是秦王昭世與洛惜賢,發現了一個問題,一直以為,他們忽視了的問題。
此時正全力補救這個問題,得知此事的秦王昭世,留下一句散了朝會,便匆匆離去,留下諸臣面面相覷。
只得齊齊圍攏在魏無忌的跟前,企圖知曉究竟發生了何事。
畢竟若是此事,不早早解決,秦國便是打下六國的天地,亦守不住的。
夫妻二人坐在上首,面上覆裹著寒霜,下首的宮人見狀,渾身抖得不能自已。從來不曾見過兩人如此生怒的模樣。
因為無知,所以恐懼。
宮中眼中的祈求之色洛惜賢瞧見了,只是并未理會。
回身望了一眼秦昭世,一種又氣又笑的感覺涌上心來。合著從未在宮中發過脾氣,便以為她洛惜賢是個好氣性的?
犯下如此大錯,竟還有臉面來求饒。以為此處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呢?便是菩薩亦是好壞分明的,斷不會如此是非不分。
“說,究竟是誰人送來的?”洛惜賢忽然一掌拍在身邊的案幾上,聲震之響,宮人抖得更厲害了。同時,震得幾案上的鼎傾斜了一瞬,里面的羹湯溢了一絲出來。
見著溢出來的羹湯,洛惜賢的怒火更甚。
不知湯里放了何物,竟將幾案腐蝕了。只要一聯想到此物,若是進了秦濟民的口中,后果不堪設想,只需一滴,便足夠要了秦濟民的小命。
萬分慶幸,來得湊巧、來得及時。
竟準備了整整一碗,這身后之人,想必是煞費苦心,欲想將秦濟民的身軀給腐蝕得一滴不剩下,法子極是歹毒。
且除了洛惜賢,后宮無一姬妾。下手之人的動機,再明顯不過,意在滅殺秦國的繼承者。直接在根源上,除了秦國再次成長的機會。
因此夫妻查找的方向,便是六國派遣過來的人,可是瞧著這些人,又不太像,莫非幕后,仍有一張看不見的大手?
見宮人死不開口,洛惜賢欲再問,秦昭世忽然說道:“既然不愿意用嘴說話,想必留著這張嘴也是無用。嵐之,且將他們押下去,教他們永遠也開不了口罷。”
秦昭世甫一開口,便是驚雷。
洛惜賢猶豫著開口,問道:“昭世哥哥如此是否有不妥之處?”
“惜賢何意?”秦昭世雖擰眉,并無對其動火的跡象。
慌了的宮人聞言,滿含希望的望向洛惜賢,瞧他們不開口的原因,正是因為知曉洛惜賢在此,不會當真受到性命之危。
豈料知,洛惜賢說道:“昭世哥哥忽然處置這般多的宮人,若無由頭,只怕天下人以為你嗜血成性呢。”
“昭世何懼,只管討伐便是。”秦昭世不以為意的回道。
“可是惜賢不愿意昭世哥哥受此誣陷。”洛惜賢輕言勸道。
秦昭世似是聽進去了,回身問道:“既然如此,惜賢以為對秦王世子照顧不周,罷濟民于險地,如何?”
“還不夠。”洛惜賢搖了搖頭。
一臉寒霜的望著企盼的宮人,一字一頓道:“助諜人謀害世子,意圖動搖秦國的根本,便是夷其三族亦不為過。”
“惜賢所言極是,便依你之言行事。嵐之,帶下去罷。”秦昭世如是說道。
心懷希望的宮人,希望轉瞬成空。
且比方才秦王昭世那冷心冷情的模樣,洛惜賢這副軟綿,下手殺伐果斷的模樣,更令人生懼生寒。
暖和的地面,亦不能給予宮人半分暖意。
這般模樣絲毫激不起洛惜賢的同情心,敢對孩子下手,便應該做好承受后果的覺悟。
終于有人受不了,顫抖著爬出了人群,道:“我愿意說,只求王放過我的家人。”
作為受害者的秦濟民,從始至終,一直落座在一旁,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