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趙括見諸位將領,已有動意。
遂又接著說道:“見下長平是何等模樣,想必諸位將軍也不會陌生。小敗幾回,便不敢再上前,與秦軍對峙,已是三載功夫。
我趙軍將于長平營壘,長久與秦軍相峙,卻不敢上前,亦不做甚攻敵計議,莫非諸是來這長平過含飴弄孫的日子的?”
在座不乏長須皆白者,聞言幾乎是根根倒豎。然雖氣憤,卻無法出言相駁,因趙括說得還真挺像那么回事兒。
年紀大了,也比個性剛烈的青年,要耐得住性子一些,受了這般氣,也老實坐在下首,想聽一回,趙括究竟還有何話可講。
趙括一腳踹上先前,一劍分為二的幾案。
其中一份自上首,徑直飛往幕府門口,發出砰的一聲。
幾案落地,動靜極大。
守候在幾尺開外的軍士,聽得十分清楚。而守在幕府幾尺開外,如此距離既能防止有心人,也不至于偷聽到不該聽的事。
聽見動靜的軍士的心肝兒,俱是砰的一下,難怪當初交接的前輩,會特意告知,這份差事,需要膽子大。
可不就是這樣么,都是會拳腳功夫的將領,一言不合,動起手來,那是家常便飯的事,只要不自家人鬧出毛病便好,興許還能說服一些個態度強硬之人。
守在幕府外的軍士自以為了然,瞬間又恢復了那股有些松散的站姿。
幕府之中,卻是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兒。
今日的趙括,實在讓人過于意外,一改前幾日的溫和風氣,如今的兇狠,倒是讓人有一種,上將軍本該如此的模樣。
趙括見著這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十分的生氣,他道:“就這一副千年王八的樣子,竟還想談戰勝攻取?莫說秦軍,若是遇上韓國,同樣敗走也。”
韓國乃幾國中軍隊實力最弱的一個國家,如今趙括以韓國說事,竟是教一個個的氣得雙眼通紅,牙關緊呀,似是待人不注意時,一口咬上去。
趙括輕蔑一笑道:“這時候知曉恥辱了,當初龜縮的時候,又可曾會想過今日。
括景仰廉頗老將軍,這一生累積戰功無數,可是卻不甚贊同廉頗老將軍這樣,龜縮在一處不斷受人挑釁,缺不敢還手。”
雖說趙括有換將,可是這其中余下的不乏還有,廉頗的擁護之人,聞言目露不滿。
他道:“諸位將軍,若是認為括因流言一事而來長平。向趙王請戰,實在是大錯特錯也。”
蔣姓將領實是忍不住了,他起身問道:“上將軍究竟想要如何做?”
魯姓將領方才經歷過與秦國的一場戰事,此時聞得蔣姓將領的問話,他道:“上將軍近日一直以龜縮為不恥,如今是否要與秦國正式……宣戰!”
宣戰二字,聲音壓得極低,可是在座之人,皆習武傍身,無一人不清晰聽見。
齊齊將目光轉向趙括,后者氣息忽然之間,又為之一變。
眼中的冷凝,似乎要將在座諸位將領一寸寸凍結成冰。
在諸位將領受不了,一一避開之時,他道:“但凡國之良將者,以戰場之變而變之。況且有一事,諸位將軍只怕還未察覺罷?”
此言教諸位將領一頭霧水,還有甚事需要他們知曉的,長平的事他們可是一手牢牢掌握在手中。
只是這話他們不敢說,生怕又得了趙括的不屑,一位初出茅廬的將領,與久經沙場的將領,孰高孰低,立見高下。
又十分耐不住性子,欲知曉究竟乃是何事,別看只一位蔣姓將領脾氣暴躁,不過是在蔣姓將領的烘托之下,方才顯得其他人,脾氣溫潤。
單論起來,誰人不是戰場上殺出來的,泥人捏的也有三分性子啊。
不過,有人沖在前頭,如同戰場先鋒軍士,誰也不會想不開的拉回來,畢竟他們需要在后頭掌舵啊。
果然,那蔣姓將領又問道:“上將軍究竟是何事?你一塊兒與我們說道吧。”
言罷,又不好意思的勾了勾后腦勺,道:“我等粗人一個,委實不能與腹中藏萬卷書的上將軍相比。”
若是此話換了魯姓將領,話中之意,定然是嘲諷居多。換了直來直往,有一說一的蔣姓將領,趙括瞧出來,乃是真心求教。
又見在座諸位將領,俱是豎起雙耳,眼睛確實十分不自在的四下飄蕩。
趙括眼底泛過一絲消息,飛快閃過,復又正色道:“還是方才的那些事,不過其中有一條最為緊要的是。
我軍與秦軍對峙三年,我軍已經出現疲態,軍中已無往日肅穆風采。且糧草供應似乎有所不及啊”
諸位將領聞言,紛紛色變。包括蔣姓將領,趙括不過來了數日,此等機密,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趙括見狀忽然笑道:“括乃是軍中主將,再不濟,還是能知曉軍中每日用多少飯食的。”
這下子,幕府將領,臉色都變得不一樣了。竟然以軍中用度,便可推測出糧草輜重的情況,非是那等成名老將,以及掌管之人,不可悉數知曉也。
蔣姓將領猛的一拍座椅的扶手,道:“上將軍當真是神人也。僅憑著一點兒蛛絲馬跡,便可將軍中之事,推敲得分毫不差。
我算是服了你了,自今日起,老蔣唯你馬首是瞻,誰人敢不聽你的,我的拳頭可不認人。”
聞言,趙括深深一躬身,道:“括便在此先行謝過蔣將軍的信任了,只不過這軍中皆是我趙國好男兒,又豈會分你我。
諸位別忘了,長平城外虎視眈眈的才是我等心腹大患。”
見諸位將領一副清醒過來的樣子,趙括又道:“雖說我趙國如今式微,可瘦死的駱駝始終還是比馬大。他秦國如今就當真那樣好了?
來趙國長平城外駐扎,同樣三載,難道只有我趙國才會有兵疲糧疏的情況?”
沒錯,將軍交戰,豈會只有一方傷亡,糧草不濟等狀況。
除非那等凌駕于另一方之上,否天平絕不可能只偏斜于一邊。
如此說來,秦軍如今亦是內中空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