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不壞大寨主
夜色當中,一艘三桅風帆,自一個黑暗的湖灣當中駛將而出。
船上烏燈黑火,只聽到陣陣船槳之聲,在月色下,船頭隱見人影幢幢。
當風帆順風靠岸,五條人影俱是從船上掠下,出現在岸旁。
突然只見一側岸邊亭內有火光亮起,有人燃點了火熠,頓時火光中顯現出一張張人臉以及一雙雙晶亮銳利的眼睛。
五條人影仿佛都早有察覺,并不意外。
那張張人臉迅速靠近而來,其中一人突然躬身抱拳道,“如島主先見,臨安已失,屬下等人自得訊便迅速騎乘趕來至此。”
“哎!”
五人中,那看上去平平常常就如鄰居家小老頭的吳明輕輕一嘆,回望夜色中的水岸,輕吸一口氣,只覺白日的燥熱地氣混合著夜里清涼的湖邊水氣一同吸入了肺腑,是火熱中夾雜著冰涼,一如現在的境況,看似還有機會,實則已然涼了一半。
“島主這是何意?”
席應眸中紫芒連閃,皺眉看著神秘兮兮的吳明不解發問。
吳明指了指面前當首的幾名玩家道,“我早已囑咐這些異人幫我打探情報,一旦三國戰場有變,情形于我們有萬分不利,便立即將情報匯報于我,現在他們既已出現,我們也不必去擒那婠婠了。”
席應四人色變,其中一遼國強者喝問,“老頭兒,我先前還道你睿智過人料事如神,怎的現在居然這么糊涂竟然還信這些異人的話?江湖上誰不知道這些異人與黑風寨主走得最近,且都是一群唯利是圖之輩。”
吳明笑笑不語,幾名玩家紛紛怒視,之前說話的那名玩家神色冷漠哼道,“不是誰都對黑風寨主這兇徒有好感,我們異人中也有人與他有血海深仇,這仇不是他以利益就能收買得來的,況且島主給予我們的已經足夠多,我們是誠心實意為島主辦事。”
幾名天人俱是不為動容,席應盯著這玩家道,“你方才說,臨安有失?”
“不錯。就在一刻鐘前,臨安城已被黑風寨主拿下,遼國元帥阿達列也已落入黑風寨主手中,劍宗宗主之子破軍此時還在與其他七位天人境的高手與黑風寨主大戰,但看情況并不妙。”
“這不可能!”
席應四人俱是面色巨變,全都認為不可能。
其中一人甚至當即便出手要拿下說話的玩家質問,卻被吳明冷哼所阻。
吳明平淡道,“諸位,他們是我的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他們。
因為他們本就是黑風寨主的敵人,在江湖上本混不下去,是我收留了他們,將他們一手培養起來。至今江湖中很多情報,都是他們為我提供的。”
說著,吳明話語一頓,淡淡道,“你們可以不相信,繼續去拿那婠婠,但我不會再攙和進這件事當中,三國戰場我也會退出。”
金、遼兩國天人頓時大怒,一人瞪著吳明目露敵意,“老頭兒,你莫非是要毀約?你可知道一旦毀約,就是得罪我金、遼兩國,從此將被金、遼兩國追殺!”
席應皺起眉,似也在思索這件棘手的事情。
吳明嘴角含笑道,“我當然知道這種嚴重的后果,我喜歡在做任何事情之前,就考慮到這件事失敗的后果,然后從中選擇一種我能承擔的后果,再思考承擔這種后果所需付出的代價與能收獲的利益,最后才決定是否去做這件事。”
除了席應之外,三名天人全都全身直冒寒氣。
才想到眼前之人是何等可怕之輩,又怎么會不知道背叛的后果。
“所以......”
吳明看向神色變幻的席應,笑道,“席應兄你現在是要執意抓住婠婠去威脅黑風寨主,還是與我一樣選擇放棄?”
席應背負雙手看著天空皎月長長一嘆道,“島主,你把什么都算得這么清楚,是否人生也就顯得太無趣了?”
吳明平靜道,“人生不是棋盤,沒有復盤的機會。既已錯了,又何必再錯。這一局輸了,不代表下一局還會輸,我們都應該學會得到之前先舍棄不是嗎。”
席應苦笑,眼睛卻漸漸散發出殘忍的目光,身上的皮膚竟似隱隱發紫,“我要被你說服了。”
吳明嘆息,“那就動手吧。”
另外三名天人高手陡感到不妙,其中一人立即后退喝道,“等等,我決定退出。”
“遲了!”
席應眼神透出邪惡和殘酷的凌厲光芒,身影陡然一動,雙手一抓,一波波向外擴張的氣勁。
頓時以其為中心,向四面不斷膨湃波動,仿佛空間般對外擴展塌陷。
方準備后撤的三人頓時只覺渾身一沉,如陷入泥沼當中,紛紛怒吼提氣爆發出天人境調動天地之力的實力,想要掙脫。
這時天人3境的氣勢自席應身上騰升而起,他眸珠外圍登時產生一圈紫芒,魔功提升至巔峰,膚色轉成紫,大笑一聲,雙手詭異地劃了一個弧圈,兩個氣旋當即發出,爆發宛然鬼哭的呼嘯殺向其中二人。
紫氣天羅更是在此時如游絲勁的蛛網般籠罩方圓三丈空間,從任何角度襲擊三人,霸道絕倫。
幾乎在這同時,小老頭也突然出手,他靜立原地,嘴掛微笑,五指宛如撥弄水花般次第張開,旋轉一圈,突如拈花,隨意兩指彈出,詭異飄忽。
都不見任何氣勁迸發,場內一人突然悶哼慘叫踉蹌落地,身上已多了一道血洞,駭然大叫一聲“如意蘭花手”,旋即狂喝憤怒撲向吳明,一刀斬出三丈雪亮凌厲的刀氣。
吳明面帶淡然微笑,枯瘦的手掌陡然腫大一倍余,而且隱透紫紅,身形如陀螺般電閃旋轉,一掌狂暴拍碎刀氣。
又一掌突然穿花般陰柔無比掠去,宛如拍掉身上灰塵般自對方身上輕輕挨了下掠過。
那天人渾然不覺瞬間沖了過去,眼見吳明居然絲毫也不阻止,任由他逃開,不由面露大喜之色,毫不猶豫便要再提氣縱躍飛逃。
然而這一提氣,他渾身如遭雷亟,體外護體崩潰,雙腿一軟,跟著整個人全身骨骼都變得其軟如綿,一寸寸垮塌了下去,“噗”地一下癱軟在地,僅剩下一個腦袋還躺在一灘血泥當中,雙目瞪著,意識卻漸漸黑暗,腦海中只冒出一個念頭——化骨綿掌!
“何必呢。”
一道嘆息聲突然在夜色中傳來,出現在這片平靜的水岸旁。
吳明腳步一頓。
目光瞥向對面亭子上飄然立著的一道卓然身影,旋即看向兩名已快要被席應制服的金、遼兩國天人,嘆息道,“是啊,何必呢?你又何必出現在這里?”
那亭子上的人搖頭苦笑道,“我曾經問西門吹雪,有的人求名,有的人求利,我求的是什么呢?西門吹雪說,我求的是:麻煩。”
吳明,“但你并不怕麻煩。甚至你喜歡麻煩。這就是你陸小鳳。你來這里,也不是為了救他們。”
出現在亭子上的人轉過身來,顯露出月光下俊朗的面容和那生動得仿佛會自己跳舞般的兩撇俊胡子,赫然是陸小鳳。
他看著兩個快要被紫氣天羅束縛然后活活打死的兩名天人搖頭,“我自己都無法保證在天君席應的紫氣天羅下全身而退,又如何救他們?”
吳明,“所以你來只是想弄清楚我是為什么要放了你,現在你已經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陸小鳳拍了拍額頭思索道,“我想考驗一下你,若是我不走,以那個家伙的威懾力,你還會不會繼續放過我?”
吳明和和氣氣的笑了笑,“每個人都應該有自知之明,都不該自作多情。”
陸小鳳攤手道,“那這樣看來是沒得玩咯。好吧。”
他看向地上躺在血泥中的腦袋,眼神閃過忌憚道,“至少我剛剛又看到你施展的除卻《如意蘭花手》之外的兩門武功,你以西藏密宗的《大手印》破了他的刀氣,又以《化骨綿掌》將他一掌拍死。
這《化骨綿掌》可是要比《大手印》和西方星宿海的《天絕地滅手》都要厲害得多。
自從昔年獨闖星宿海,夜入《朝天宮》,力殺黃教大喇嘛的故去之后,江湖中就已很久沒有再出現過這種掌力。
我真的很好奇,老頭兒你到底還會多少江湖失傳的武功,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正在與兩名天人交戰的席應心中凜然,眼神微閃。
小老頭吳明依舊和和氣氣,但語氣已轉寒,“一個人若知道自己是呆子,就表示這人已漸漸聰明了。相反,一個人若認為自己很聰明,那就表明這個人正在做蠢事。陸小鳳,你覺得呢?”
陸小鳳眼睛一瞇,打了個哈哈笑道,“啊!今天的月亮真是圓啊,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個臉圓圓的,屁股也是圓圓的,全身該圓的都圓的一個叫圓圓的姑娘等著我。
佳人不可唐突啊,好酒不可糟塌呀,你們繼續。我走了!”
嘩!——
月夜之下,鳳舞九天,陸小鳳杳然無蹤。
吳明看向那兩名還未被席應干掉的天人,知曉非是這兩名天人實力夠強夠堅挺,而是一個人的心正在發生著變化。
他平淡笑道,“這可不是天君你的實力,還是我來幫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