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真快。
轉眼到了十二月中旬。
是個陰天。
落地窗外，冷風如刀，把街邊枯樹吹得直顫。
可屋子里很暖和。
猶如夏天。
三清小仙抵達前的幾個小時，蘇清越在辦公室見了于成龍。
這是他們原本就約好的。
在此以前蘇清越還特地囑咐田之中等人，今天一定要早點到。
周子友在屋外敲敲門，端著茶水，走進來。
和剛坐下的于成龍打招呼。
由于都是華絡老同事，又都喝過酒，兩個人很熱絡。
甚至于成龍還開了兩句周子友的玩笑。
又說：“子友，過幾天我入職了，喝點啊？”
“你這是確定要來了嗎？”周子友笑問，把茶水放下。
“答應老大的，能隨便反悔嗎？”于成龍笑著說。
和以往不一樣，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閑西裝，羽絨服搭在椅背上。
他剃了青皮，目光顯得更剽悍了。
可對蘇清越一笑起來，卻充滿敬意，毫無威脅性。
看他倆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不服。
蘇清越驀地意識到他已經很久沒這么輕松了。
離開華絡后，在焦點種種的不順利，讓他已經適應在坑洼中前行。
現在看著他倆，以前的感覺忽然又回來了。
歷經坎坷，兄弟仍在，夫復何求？
周子友臨出門說：“那就說定了，到時候把錢包拍在桌子上。誰第一個倒下，就把單買了。”
于成龍和蘇清越說：“老大！你到時候做個見證人！”
“那肯定你輸……”
“老大，你……這么小看我？”于成龍假裝不服氣。
“難道你忘了子友的綽號？”蘇清越解釋道。
“馬桶不堵，永遠不醉……哈哈……”
大家一起笑起來。
蘇清越想著，于成龍入職后無疑會讓整個悅道如虎添翼。
一款網絡游戲能不能成功，渠道地推，讓市場進一步下沉是非常重要的。
他此前本來想找盛天成。
可如今盛大哥在東方網風生水起，才不會輕易跳槽。
經過審慎思考后，蘇清越認為于成龍很適合。
首先，知根知底。
其次，他的能力在《武俠大世界》，《封神世界》都是得到過驗證的。
并且在《三國群雄免費版》最難的時候鼎力幫助過自己，更是顯現出強大的執行力。
他于是成功說服他，加入自己的團隊。
并且后者還準備攜手下八大金剛加入悅道。
看周子友把門關上，蘇清越很感謝他每次都在關鍵時刻力挺自己。
正要問其余人的情況時，于成龍話鋒卻一轉，說道：“老大，除了我來這些之外。其實還有個不好的消息，我覺得要跟你說一下。”
“你說。”蘇清越點頭。
瞬間想到是什么事了。
但還是決定讓于成龍先說。
后者這個時候把手插在兜里，想了想，才說道：“老大，除了我自己，咱們原定的八大金剛，這一次只有一半能來，其余人看來是沒希望了。”他語罷，嘆了口氣，顯得很歉意。
蘇清越倒是覺得還好。
這樣的局面，還算在他的意料之中。
覺得這肯定也不是于成龍的問題。
于是問道：“是hr做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嗎？你可以說出來。”
“也不是……”于成龍搖搖頭，“您也別怪他們。”
“當然了，來去自由，何況大家有自己的想法。”蘇清越說，但心里還是遺憾的。因為于成龍找過來的人，各個都是精兵強將，是對所負責的工作和區域異常熟悉的封疆大吏。少了幾個，其實是少了半壁江山，這樣很多地區都是要重新開發的。
“都有不容易的地方。”于成龍感嘆。
蘇清越想了片刻，覺得這事不是臨時變卦那么簡單。
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如果是自己的原因，必須注意到。
否則肯定還會影響到別人，他問：“兄弟，能和我說說到底為什么嗎？”
于成龍又嘆了口氣。
顯得不太好意思的樣子。
蘇清越又道：“沒事，兄弟你說。”
于成龍想了片刻，這才終于開口，說道：“有公司挖他們，開好雙倍的薪水……”
話沒說完，其實蘇清越已經知道這個問題。
瞬間想起周子友要挖的人，還有他看上的人，也被其他公司這樣搶走。
蘇清越驀地覺得也許自己定的薪酬水平有問題，過于落伍了。
他們當初參考的是焦點和華絡。
雖然不算高，在行業還算是適中的。
但現在如果其他公司總是高薪挖走，這絕不是什么巧合。
這說明自己的薪酬水平可能就是有問題。
于成龍這時又說：“我能來，也是我答應你了。你知道我這人，說話算話。”
“我當然知道。”
“可是平京這個地方太現實了。如果在誰的面前每個月擺上幾萬，真的很難抵住誘惑。”于成龍真誠地說。
蘇清越點點頭，跟道：“兄弟，你放心我會讓陳總去調查現在市場的薪酬。查一下行業的平均情況。如果真的是落后了，咱們悅道絕不會寒了兄弟們的心。我們肯定調整好，不會虧了每個兄弟。”
“這我當然知道了。”
于成龍說著笑起來。
兩人又接著喝茶。
過了一會兒，于成龍話鋒一轉，又道：“我跟他們不一樣，我和你在一起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錢。我覺得主要還是為了未來，我相信你對行業的判斷。畢竟在華絡，你是大神，還有好多女神…”他語罷，狡黠一笑，“跟著老大你，肯定有前途！”
知道這不是一句假的夸贊。
但肯定還有后話。
所以蘇清越只說了一句謝謝，等他繼續。
片刻后，于成龍果然又道：“我就是覺得咱們這個行業，現在問題很大。尤其我在第一線，能感知到的問題，絕對比一般人要多。”他說，顯得胸有成竹，已經思考很久了。
蘇清越很詫異問：“什么問題？”
于成龍醞釀了一下。
說道：“我是小縣城出來的，我太知道那里的問題了，”他說：“我們現在很多縣城可能一共就幾十萬人，很多地方甚至還沒有通網。整個城區黑網吧在內，也不過幾十家。真正玩游戲的人可能連幾千一萬人都不到……”
他說，蘇清越聽著，喝了口茶。
于成龍跟著又繼續，“但是有些廠商卻給地推發了十萬張海報，還有宣傳單頁。我們問這幫兄弟，你們為什么發這么多海報？有錢沒地方花，可以打廣告啊！結果你猜對方怎么回應？”
他問蘇清越。
但沒給他回復的時間，就又說道：“人家說他們的廣告預算根本花不完，這些錢不花出去會被批評。于是就看著那些海報被當成廢品賣！”他說：“大哥，你覺得一個行業這樣的現象，正常嗎？”
他語罷，蘇清越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但他和于成龍想的不一樣。
他忽然理解為什么自己的薪酬，忽然變得和整個行業拉開差距。
原來問題就是在這里。
就像陳峰說的那樣，沒有哪家公司是一座孤島。
一石激起千層浪，是可以波及到周圍一切孤零零的事務的。
他想著，表示贊同于成龍。
然后看看表，已經十一點三十了。
因為下午還要見三清小仙，他于是說道：“走，咱們一起吃個飯。”
“好，老大！”于成龍半開玩笑說：“咱們認識這么久，我還一直沒機會和您單獨吃飯呢。”
他語罷，蘇清越一怔。
也才意識到，他們相聚其實基本都是在華絡的聚會上。
于是笑著，說道：“中午吃點好的。”
他們聊著天，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