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一幅《定風波》使整個酒會達到了高潮。蘇清越已經竭盡全力,控制不讓自己喝多,可最后還是有些發暈。
對他來說,上市只是第一步,他真正要做的還有很多。這其中也包括斗牛、小黑短租以及廣哥平臺這些公司陸續資本化。
那天晚上,他回到酒店的時候,阿眸已經早早回來照顧小蘇童了。蘇清越進了門,往里走,發現小蘇童在睡覺,又趕忙去了別的屋子。這一次來港島,他特地定了頂層的套房,安頓家人的起居。
過了一會兒,阿眸進來說道:“看來紅酒就是好一點,你喝了那么多,可沒有什么酒味。”
“是沒有味道,但是一樣上頭啊。”蘇清越說著,看著窗外港島的夜景,燈火輝煌。
他有些口干,拿了一瓶水喝了一口。
阿眸笑嘻嘻地問他:“怎么樣,老公?現在算是完成你當年的宏愿了吧?”
“這……”說起來自己的宏愿,蘇清越頓時情緒高昂:“這才哪都哪?我蘇清越的格局怎么可能這么短淺,就看到眼前這點?”他說著,得意地笑起來,又道:“我后面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還要做什么啊?”阿眸問。
“你忘了?除了悅道,我還投了老邱,廣哥他們啊。這些都是我事業的一部分,尤其是斗牛這塊我更是看好。這些雖然不用直接耗費精力,但是在戰略方向上,還是要把握好,能幫助兄弟們的,必須幫啊。”蘇清越說。
阿眸聽著,不滿地哼了一聲,跟道:“你就不能休息一下嘛?不要忘了,你答應我的環球旅行了。”
“這個事不能忘。”一聽阿眸說這個,蘇清越趕忙說道:“你放心,這件事絕對不會忘。等集體婚禮過后,咱們就規劃,好不好?”他笑著說,摟著阿眸,又道:“你看這么多年,凡是我答應你的,什么沒有做到吧?”
“哼!這還不是你應該的。”
蘇清越又道:“對了,明天早晨我要去看一眼何老。”
“何老?”聽蘇清越提到何家華,阿眸一怔,問道:“他怎么樣了?”
“腦梗過后就一直昏迷。具體的情況我和岳總也不太了解,總覺得這個事情來得有點蹊蹺……總之,結果就是現在這個樣子。”蘇清越說。
“這么慘啊?”阿眸啊了一聲,又問道:“不過,你有必要去看他一下嗎?”
“當然,當年好歹人家是投資過我們的。在悅道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也真的是不計成本地投入。他當然是有問題的,比如控制欲太強,太像家長了,希望一切都在自己的指揮棒下運轉。可是爭斗歸爭斗,私人感情歸私人感情。更何況,比起更血腥更狗血的斗爭,我們之間已經很溫和了……”蘇清越說。
阿眸這才點點頭,想了片刻,說:“那你是不是要從他這件事中吸取點教訓啊?”
“最近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當一個人能力大能做的事多了,就會有很多人和事都想找他來做,好事壞事都有,甚至好事里面都可能蘊藏著壞事,只是短時間很難看到。這時候,這個能力大眼界大的人就需要禁得住誘惑、少犯錯誤、多做好事,這就叫定力。這世上只有少數人才能做到大能力、大眼界、大定力。當然,我現在也只是紙上談兵,試著去理解和實踐,但是這是最終的方向和目標……”
“我說的不是這些!”阿眸說,直接打斷蘇清越。
后者一臉詫異,問道:“那是什么?”
“蘇清越,我今天可看到新聞了。有人說何家華的小三正和秋以純打官司呢,說他有個私生女。”她說著,盯著蘇清越,又質問:“蘇清越,我不管你什么所謂的大定力,但是這個定力必須有……”
這一句話,蘇清越才明白,剛才這道題的危險性。
這就是傳說中的送命題啊,蘇清越一時間啞然,怎么也沒想到會聯想到這里。
阿眸繼續說道:“反正我和你說了,人家都說母以子貴!你可小心點哦!”
知道她和自己是開玩笑,蘇清越笑起來,跟道:“怎么樣?你現在覺得,我當初沒有騙你吧?至少不是什么大話吧?對不對?”
“切,你還驕傲了啊?”阿眸一臉不屑。
蘇清越頓時笑起來。
男人最大的享受,就是跟女孩說出‘當初我沒有騙你吧’這句話。
無論對方頷首認可,還是插科打諢,都是男人坎坷后的最大慰藉……”
“切!”他說著,阿眸把頭轉到了一邊。
兩人又聊了一會,酒意慢慢上來了。
兩個人,于是早早地休息了。
這一宿全然無夢,蘇清越進入深度睡眠。
等他從床上爬起來,已經七點多了。
洗了個熱水澡,他和岳臨島相約到樓下吃早飯。
見面后,后者感慨道:“哎,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們想的那個糟糕的情況。要說想吧,有點絕情;要說不想吧,又有點害怕。他這個人厲害起來,有些手段也真的是狠。”
蘇清越說:“不管怎么說吧,我還是希望他能恢復。”
他說,岳臨島點頭,一樣覺得心情復雜。
半島酒店的茶點很好吃,蘇清越今天多喝了一碗湯,以緩解昨晚的酒意。
八點的時候,他們走出酒店,熟悉的豐田阿爾法緩緩駛過來。
不過,這次張一春沒有來,下來的是昨天陪著他們的女秘書Allice。
明白這次他們集團是真變天了,張一春總算從名義總裁變成真正握有實權的人。這么多年,一直屈尊何家華的下面,能有今天,張一春可能會更加得意吧?蘇清越想著,車子啟動了。
穿行在港島的城市里,很快駛入山區。蘇清越注意到,這是去往秋以純家的路,隨口問了一句:“何老沒在醫院?”
“哦,沒有。”Allice微笑回答,又道:“秋總為何老從大馬找了最好的大夫和護士。這樣的話不離開家,什么都方便。”
聽她說,蘇清越和岳臨島面面相覷。
其實他們都明白,盡管何家華可能真的不行了,但秋以純這就等于把他軟禁了,這算是徹底地控制住了。
從今以后,一切都是張家的。
不由得感到有點沉悶,蘇清越沒說話,望著窗外。港島今天恰巧是陰天,天色發灰。
車子繞過幾道山彎,很快駛入何家華家的院子,緩緩停下來。
管家為他們開了門,張一春在里面見了他們。這是蘇清越自劉金山之后,再一次見他。蘇清越發現他看自己的時候,再沒有之前那種高傲了,但是也沒有剛出來的時候那種恐懼。
和蘇清越握手的時候,他只是很冷地點點頭,說:“跟我來,姑父在里面。”他說,和他往里走,他跟著又道:“今天姑媽沒在,讓我在這里。”
“好的。”蘇清越和岳臨島回。
順著他們家一樓的長廊走,盡頭有醫生進出,那里很顯然已經被隔離成了醫護專區。張一春陪著他們走過去,指指其中一間屋子道:“就在這里呢。不過我看大家還是別進去的好。”他說,臉上閃過一絲奇怪的神情。
蘇清越和岳臨島對望了一下,遠遠地看著病床上的何家華,聞到房間里有一股味道,一種行之將死的,枯朽的死亡的味道。
把一捧鮮花放在外面的桌子上,蘇清越遠遠地看何家華,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岳臨島此時也沒說話。
蘇清越長長嘆了口氣。
他自言自語了一句:“何老保重,爭取能康復。”
岳臨島無奈地搖搖頭,說:“希望能好起來。”
本來還以為自己有很多話想說,最終卻只說了這么兩句空洞洞的話。
最后蘇清越和岳臨島從病房退出來,和張一春說道:“有什么需要我們的,就說話。”
“沒什么需要的。”張一春這時發出一聲冷笑,又道:“大夫說他不可能醒過來,這么維持著可能十年二十年。”
“他是怎么發病的?我記得之前身體比年輕人都好……”
“……”張一春看了岳臨島一下,沒有說任何話。
看著眼前的張一春,蘇清越嘆了口氣,說道:“恭喜張少接班。”
“謝謝,以后有什么事情,我們直接聯系。”張一春冷冷地說。
他們往外走,誰也沒有再說什么。
臨出門,蘇清越又回頭看這棟別墅。別墅很大,裝修也足夠豪華。只是很冷清,甚至是冷冰,蘇清越認為,這里無論多豪華,少了點人味便不再溫馨了。
返回路上,岳臨島和他說道:“我記得記者報道的時候,好像沒有說這么嚴重。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感覺今天一來,明顯加重了。”他說,又道:“看著真是寒心啊,誰能想到一代富豪,臨了竟然是這個樣子。”
他說,蘇清越也感慨道:“家和萬事興啊……我想讓何老再來一次,他一定會選擇平平淡淡地陪伴自己的孩子。”
“對了,清越,你提醒了我。這個回頭我去處理一下這個事情,也算是對何老有個交代!”岳臨島說道。
過了一會兒,手機傳來一則關于悅道上市的深度報道。
蘇清越不知道為什么還是很興奮。外面陽光燦爛,想起曾經的自己,在南都的星巴克里宣誓要成為富豪的自己,他不由自主笑起來。
那個時候很傻,那個時候也很天真。
敢于向夢境追尋,勇于向現實猛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