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郭凡盤坐船艙之中，正自手托內丹，默默煉化其中的精元助長修為。
這枚內丹不同于此前他得到的蛟珠、靈龜丸，精元純粹、凝聚，煉化緩慢。
但饒是如此，這十日煉化，也足可抵他三月苦修，內力又有不小進展。
距離貫通小周天，已是指日可待。
“噠噠……”
敲門聲入耳。
一人在艙外恭聲開口：“盟主，快到地方了，副盟主請您過去。”
“嗯。”
郭凡睜開雙眼，點頭回應：“我這就到。”
岷江水系直通東海，在雁門郡附近曲折蜿蜒，形成一道道分支。
分支共有九條，九江水鄔就是由此而來。
此時數十舟船就行在一條支流之中，朝著某處水域緩緩駛去。
舟船之中，有一極其顯眼的碧木沉水舟，分上下兩層，十余船艙。
武盟眾人，就安置其中。
郭凡收好內丹，在兩人引領下行入前方甲板，此地已有數人等候。
“盟主。”
見到郭凡，黃館主首先開口，面上也露出笑意。
這幾日，郭凡應允諾言，武盟之事盡數交給他處理，除非必要絕不露面。
給了他這位副盟主極大的權勢，更是不用承擔作為盟主的責任。
“郭盟主！”
“盟主。”
其他人也一一拱手施禮。
其中有熟悉的人影，如五行門門主謝卓功、現武盟客座長老鄭因等人。
也有郡府六大統領之一的呂麟、耿三，九江水鄔鐵索堂堂主譚德等……
此行乃是剿滅烏龍盜，出手的不止有武盟，還有郡府和九江水鄔。
郡府作為朝廷維護一方治安所在，剿滅盜匪，自是理所應答。
至于九江水鄔……
烏龍盜盤桓一方水域，對它們也有不少影響，而且烏龍盜駐地也只有九江水鄔的人知曉。
在場眾人中，有一人格外醒目。
這是位相貌秀麗的女子，身材高挑、雙腿修長、肌膚勝雪，一身鵝黃裙衫迎風搖擺。
女子氣質溫順，猶如流水，美眸轉動，更是如同秋波，讓人心弦輕顫。
酈水仙子宋云鳳！
鐵索堂前堂主義女，一手劍法玄妙莫測，據聞甚少有人在她手下走過十招。
其修為、實力之強，為雁門四杰之首。
郭凡目光落在此女身上，眼神當即一動，心中也不禁生出感慨。
先天之體！
那股通透、純粹的氣息，異于常人。
原來此女與衛離一樣，是先天之體，難怪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
如果他所料不差，宋云鳳應該已經內力大成，奇經八脈盡數貫通。
“郭盟主。”
宋云鳳見郭凡看來，當即嫣然一笑，道：“這些日子，郭盟主的大名可是名傳郡府。”
“今日一見，果真氣度不凡！”
“不敢。”
郭凡拱手：“宋仙子的名聲，郭某才是久有耳聞，今日總算得償所愿一睹仙容。”
“仙子容顏驚世、氣質脫俗，果真名不虛傳。”
“嘻嘻……”
宋云鳳清掃面頰發絲，笑道：“原來在郭盟主眼中，云鳳也就長得好看些。”
“何止！”
郭凡搖頭：“仙子劍意驚人，郭某在你這般大的時候還一事無成，真是慚愧。”
“郭盟主謙虛了。”
宋云鳳抿嘴一笑，道：“聽聞郭盟主刀法驚人，當日一刀擊潰孫三涂，真是遺憾云鳳沒能親眼所見。”
說話間，她腰間寶劍輕顫，一股若有若無的劍意似乎蠢蠢欲動。
“兩位都是一時人杰，不分彼此。”
見氣氛似乎有些不對，黃館主急忙笑著上前一步，打著圓場。
“相信他日，兩位定能雙雙晉升先天之境，以后當多多親近才是。”
“好說，好說。”
宋云鳳笑意未斂，美眸直視郭凡：“不過郭盟主多年沉寂、一遭驚人，所知所學都讓人好奇。”
“不知，有沒有時間切磋一二？”
“云鳳。”
鐵索堂堂主譚德面色一沉，輕輕搖頭：“不得無禮，大敵當前，今日不是時候。”
“無妨。”
郭凡擺手：“宋仙子有暇，可去猛虎山或者武盟尋我，郭某定當掃榻以待。”
“何必如此麻煩。”
宋云鳳卻是搖頭：“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在這里試一試？”
“嗯？”
郭凡眼眉一挑。
他能夠感受的到對方身上涌動的戰意，心中也不禁有些無奈。
這位酈水仙子，竟是位嗜武成狂之人，與她的相貌可是一點都不相符。
當下略作沉吟，緩聲開口：“這，怕是不妥吧？”
“哎！”
宋云鳳輕嘆：“本以為郭盟主能有今日，定是位心無旁騖、心誠武道之人，卻不想……”
郭凡輕笑。
他確實心誠武道，奈何如果真的心無旁騖，怕是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宋云鳳身在九江水鄔，父親地位尊崇，修行一應不愁，自能一心修行。
心頭轉念，他輕輕點頭。
“宋仙子說的是，郭某對仙子的劍法，也極為好奇。”
“當真？”
宋云鳳美眸一閃。
“當真。”
郭凡點頭。
下一刻，他心中陡生警兆，好似夜幕降臨，一股黑暗瞬間籠罩識海。
黑暗中，一抹寒光悄然浮現，如地獄深處刺來的一劍，充斥著詭異、陰森而又滿是死意。
“這劍法……”
他心頭一沉，腦海三眼神人自發浮現。
腰間長刀也循著冥冥之中的某種感知，陡然出鞘，急斬而去。
“叮……”
刀劍相撞，兩人身軀同時一顫。
“好刀法！”
宋云鳳雙眼大亮。
她這一劍，雖然沒有加持內力，卻幾乎算的是壓箱底的功夫。
自修成以來，就從未失手過，想不到今日竟然被人一刀破去。
“好劍法。”
郭凡也是眼眸一縮，對方劍法之精妙，幾乎超脫了武技的范疇。
只不過宋云鳳修為太弱，遠不能發揮出來。
“兩位。”
耿三上前一步，雙手虛分。
“若想較量，以后有的是時間，現在快到地方了，大可把力氣用在盜匪身上。”
“耿兄說的沒錯。”
黃館主來到郭凡身邊，小聲開口：“盟主，大局為重，千萬不要沖動。”
“我知道。”
郭凡點頭，收刀回鞘：“我與宋仙子不過是切磋一二，無傷大雅。”
“不錯。”
宋云鳳更是搖頭：“你們太緊張了，孰輕孰重，我們還分得清楚。”
“嗚……”
這邊話音未落，前方水域已是響起悠長的‘嗚嗚’之聲，蕩漾起些許水波。
“他們發現我們了。”
鐵索堂堂主譚德聲音一肅，當即上前兩步，立于甲板之前朝遠處眺望。
“這片水域多是暗礁、水草纏雜，最多能夠容納兩條舟船一起過去。”
“諸位，小心些。”
黃館主舉步上前，掃視前方水路：“這應該就是十八連環泊吧？沒有九江水鄔的人帶路，怕是十萬大軍來了，也是攻不進去！”
前方。
蘆葦高聳、煙波浩渺，舟船沒入其中，瞬間難辨方向，就如一處天然的迷宮。
若是不熟悉路途，再多人進來，估計也是迷失其中，就連原路返回怕都不成。
舟船緩緩前行，兩側已是遍及水草，不時會有舟船被水草纏住，需要人下水清理。
如此一來，前行的速度越發緩慢。
“諸位不必擔心。”
見眾人面色各異，譚德再次開口：“這片水域每日都有煙氣籠罩，難辨路徑。”
“不過每日正午時分，煙氣就會有段時間散去，那時候才是我們進攻的最佳時機。”
“去的早了，也是無用！”
“啊！”
他話音剛落，前方舟船就傳來一聲慘叫聲，更有不少呼喝聲響起。
“小心暗器，水里藏有盜匪！”
“是烏龍盜！”
“穩住，身上有甲的人坐在外面，無甲之人坐里面，弓弩手鎖定位置。”
“是！”
“是！”
喝聲不斷，混亂轉瞬即逝。
“了不起。”
耿三、呂麟看向黃館主：“武盟不過初立，行軍就有了一定的章法，黃兄好本事。”
“過獎了。”
黃館主搖頭：“不過是一些江湖經驗而已，不得比軍中精銳令行禁止，也不能跟久經水戰的九江水鄔相比。”
“哈哈……”
幾人大笑：“黃館主謙虛了。”
“不過如此一來，為防烏龍盜在水域設下埋伏，我們也不能太慢。”
譚德沉思一下，招來一人，在他耳邊小聲叮囑了幾句。
“是。”
對方應令退下，前去傳達消息。
這些船，大多數屬于九江水鄔，一聲令下，進度也發生變化。
不多時，在損失了十幾人后，最為狹窄的地方已是被眾人越過。
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與他們相同，太過狹隘的水域，烏龍盜的手段也不方便施展。
“射！”
“咄咄咄……”
水域中，無數暗箭冒出，箭矢頂端更是涂有劇毒，泛出慘藍光澤。
水下，烏龍盜中善泳之人如同游魚，握著鐵錐沖向九江水鄔的舟船。
更有一條條小舟從水域里冒出，帶著一群群綠衣盜匪大聲叫嚷著沖出。
“一群臭魚！”
碧木沉水舟上，宋云鳳眉頭一皺，身軀已是飄然躍起，腳踏水面朝前沖去。
她腳下輕點，水下勁力接連炸開，一股股血水‘咕嚕嚕’往外冒。
同時口中嬌叱一聲，劍光盤旋，已是沖入一條小舟，劍氣一繞，十余人當即喪命！
“諸位。”
譚德深吸一口氣，道：“出手吧，把這些雜魚清理干凈，才能靠近烏龍盜駐地。”
“也好。”
郭凡點頭，腰間長刀輕顫。
眼前這種場景，讓他不禁想起以前曾經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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