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繼入內，拱手立于當場。
以前。
三人的長輩教導他們要知禮守節，正式場合見到師父都需跪地叩首。
不過后來他們發現，郭凡并不喜這些繁文縟節，相反倒是覺得麻煩。
漸漸的，也就省略下來。
“師父。”
葛丹玄拱手開口：“師弟年幼，天賦出眾，秦姨不打算讓他借助外力。”
“徒兒無心外事，只對煉丹制藥感興趣，也愿意讓出九竅寶珠。”
一旁的岳水安兩眼通透，不時眨動，看樣子并不清楚這個決定代表什么。
倒是王南霜俏面發紅，眼神羞澀，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激動。
三人中。
她的天賦最低，父親修為也不高，背景淺薄，自也最有上進心。
或者說……
野心！
也許正是這份好強，讓她能得到機會。
“嗯。”
不管如何，三人終究是達成了共識。
郭凡也沒有多言，當下屈指一彈，把九竅寶珠渡入王南霜體內。
寶珠入體，會與自身的精氣相匯，造成短時間內身軀的僵滯。
當初他就差點因此著了道。
王南霜恢復身體，默默運氣。
感受到遠比以往順暢的氣息運轉，甚至直接貫通一條正經，不禁面泛狂喜。
當即雙膝跪地，大聲叩謝。
“多謝師父！”
“起來吧。”
郭凡輕輕搖頭，目光落在她的面上，慢聲開口：“今日化了淡妝？”
“手法不錯。”
王南霜姿色不差，更是青春靚麗，十五六歲恰是知道打扮的時候。
只是略施粉黛，容顏就是一亮。
“唰！”
他語氣平淡，王南霜卻是面色一白，目泛慌亂。
“師……師父。”
“我……我只是看盟內幾位姐姐打扮的好看，就，就想著學一學。”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沒什么。”
郭凡目光下垂，面色也微微肅然：“不過莫要因此蒙蔽了自身心性。”
“若是貪戀外在的美麗，而疏于內在的成長，那就十分的不妥。”
“是，師父。”
王南霜垂首，聲音帶顫：“徒兒以后不敢了。”
“南霜。”
郭凡面色不變，慢聲道：“與你師弟相比，你天賦不佳，若想學有所成，更應勤勉。”
“不論是為你自己，還是不辜負你父親的寄托，都需心神守一，不惑外物。”
“是。”
王南霜點頭，聲音中已是帶出些許哭腔。
“你……”
郭凡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徒弟已經如此，再說下去也讓他有些不忍。
“盟主。”
一旁的黃顧宗急忙開口勸道：“她年紀還小，一時行差做錯也沒什么。”
“以后長個教訓也就是了。”
“盟主也說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覺的南霜會知道分寸的。”
“呵……”
郭凡輕笑：“黃老無需勸慰。”
他擺了擺手，道：“年紀到了，愛慕虛榮這是常事，也理所當然，我自不會怪罪。”
“只不過花花世界，迷人雙眼，若是心性不定，難免會迷失其中。”
“尤其是……”
他語聲微頓，才繼續道：“她的身份地位不同，可以接觸的東西更多，若是有人故意誘惑，單憑自身毅力，又有幾人能抗？”
“長輩的諄諄教誨，也是必不可少，我若疏于管教諸位還需提攜。”
“是。”
黃顧宗、葛老幾人紛紛應是。
不過也有人面上不以為然，就如那鄭玉萍。
在她看來，人的心性天生地養，后天如何，也改變不了多少。
只是抹了點胭脂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
如此嚴肅，讓人不喜，以后徒弟生出逆反之心，誰還與你一心？
她就是因為家族老一輩約束太嚴，導致性格叛逆，至今不改。
郭凡也知此理。
不過自己的徒弟，總是難免會擔心行差踏錯，恨不得時時提點。
但說了多了，反而不好，其中分寸，比修習武藝還難以把控。
當下只能嘆了口氣。
“南霜。”
“徒兒在！”
王南霜急忙應是。
“九竅寶珠乃康州周家之物，被為師所得，卻也定下三年之約。”
郭凡輕扣扶手，道：“三年后，你要帶著寶珠，送至康州周家。”
“所以，你只有三年時間利用此寶，過時不候，萬望好好珍惜。”
“徒兒定不負師父所望。”
王南霜叩首。
“下去吧！”
郭凡擺手，三人當即一一行禮，躬身退出大殿。
“盟主愛徒心切，讓人羨慕。”
謝卓功拱手笑道：“與盟主相比，我那幾個孩兒算是散養在外了。”
不得不說，王南霜幾人雖然年紀不大，但行事作風都像模像樣。
只不過……
這其中郭凡的功勞其實很小。
“盟主。”
黃顧宗笑了笑，又道：“這些日子，又有不少人從山脈內出來。”
“其中不乏好手投靠武盟。”
“昨夜更是有一位先天高算加入武盟，不過此人脾氣古怪，要求苛刻，屬下也難以抉擇。”
“哦。”
郭凡面色淡然：“讓他來一趟吧！”
“這……”
黃顧宗張了張嘴，有些愕然。
先天！
這在雁門郡，就是最頂尖的高手，這等身份的人給再多的禮遇也是不多。
他本以為，自己說了對方的修為，盟主會屈尊降貴親自去迎。
如此方是招攬高手的道理，甚至可被傳為佳話。
誰知道。
郭凡竟是面色淡然，絲毫不為之所動，好似要見一個普通人一般，渾然沒有起身的想法。
他自是不能理解。
在地府十八層地獄，郭凡早已見識到太多的先天，如今已經麻木。
別說先天！
就是罡氣高手、開了眉心祖竅，乃至通玄境高人，也不是沒有見過。
區區先天，在那里甚至都上不了臺面！
被人殺之，如屠豬狗！
如今自然也不會被他放在眼里。
“好吧！”
黃顧宗嘆了口氣，揮手招來一人，讓對方傳話。
他則回稟最近的武盟安排。
如今……
黃顧宗對于把控武盟，已經不再抱有希望，反而全身心的投誠，依附于郭凡。
“上個月，武盟的純利突破四萬兩白銀。”
“這是扣除所有的支出，包括個人的工錢、俸錢，和他人的分成。”
“支出方面，除了郡府、山脈之外，我們興建了三座樓，購買良駒一百匹，從九江水鄔那里買了六條小船。”
“唔……，船都有些小問題，目前船員不齊，只有四條船下水。”
“貨物方面……”
“盟主。”
說話間，殿外有人回稟：“查前輩來了。另外……，還有一個人。”
“誰？”
“我！”
音未落，大殿門前已是多了兩人。
一人身著黑色長衣，面容冷肅，渾身上下散發著冰冷肅殺之意。
而在郭凡的感知中，此人身周鬼哭啾啾，磷火旋轉，氣息陰森詭異。
嗯……
看樣子走的是陰邪一路。
有些類似于九幽鬼爪，只不過差了點火候。
另一人卻是個相貌不錯的年輕人，只不過臉帶邪意，不時用舌頭舔著嘴角，眼神來回轉動，口中陰笑不止，一看就不似正人。
尤其是看到鄭玉萍等武盟女子之時，更是雙眼放光，笑聲古怪。
兩人雖形態各異，身上的氣息卻都極其強大，是貨真價實的先天高手！
“查大俠。”
黃顧宗看向黑衣男子，面色有些僵硬的拱了拱手：“這位就是我家盟主。”
“盟主，這位是查師詡查大俠。”
目光轉動，落在那詭異青年身上，眼神卻有些茫然：“至于這一位……”
他顯然不認識，也從未見過。
“嘿嘿……”
年輕人嘿嘿一笑，卻是不答，一雙眼珠子如同老鼠般在場中女子身上巡視。
不時陰笑，好似在點評什么。
也惹得眾人面泛不悅。
若非顧忌對方是先天高手，怕是早就翻了臉。
“郭盟主。”
查師詡冷眼看向郭凡，輕輕點頭：“久聞郭盟主大名，今日得見，果然不凡。”
“客氣了。”
郭凡面帶隨意：“聽黃副盟主說，閣下打算入我武盟，郭某不勝欣喜。”
“先不急。”
查師詡手臂一抬，道：“我加入武盟，自無不可，但是有條件的。”
“嗯。”
郭凡點頭。
此話黃顧宗也說了，但當時對方并未直接言明，當下伸手示意。
“查大俠請說！”
“一。”
查師詡豎起一根手指，道：“每個月，我要五千兩銀子的報酬。”
“五千兩？”
郭凡眼眉挑動。
這個要價可不低，一年就是六萬兩，這可是實打實的凈收益。
除此之外，逢年過節的孝敬，丹藥、物資、吃穿用度，還有不少。
不過若是如此，雖然要價不低，也不是不能接受。
畢竟對一個大勢力來說，有沒有先天坐鎮，可是有著天壤之別。
曾經的雁門郡之所以有三大勢力，就是因為他們有先天坐鎮。
“二。”
查師詡語聲不停，道：“如非必要，我不會出手，且不會對山脈內的人出手，更不會對明顯打不贏的對手出手。”
郭凡暗暗搖頭。
“三。”
對方的要求還不止這些。
“我需要坐武盟副盟主的位置，而且不會處理瑣事，如無必要最好不要煩我！”
“呵……”
郭凡無語輕笑：“閣下倒是打得好算盤，只享受卻不打算出力。”
“嗯？”
查師詡眉頭一皺：“郭盟主，你這話什么意思？”
“五千兩銀子，問題不大。”
郭凡抬首，道：“這里畢竟是雁門郡，地域偏僻，高手稀少也值這個價錢。”
“但這里的先天，無一不是隨著一路打拼下來的，這才有此價錢。”
“況且，武盟盟主有黃老在，也無他人的位置。”
“盟主！”
黃顧宗聞言，雙眼一紅，竟是泛起一股感激。
“嘿嘿……”
年輕人陰陰一笑：“查兄，看樣子，郭盟主是不打算答應你的要求。”
“閣下是？”
郭凡側首，看向對方。
年輕人雙眼一亮，眼中隱有火光躍出，雙手一拱，朗聲開口。
“三絕老人麾下，烈火旗孔末！”
“郭盟主，我可不是來加入你們武盟的，而是奉了玄霜小姐的命令，前來檢查買賣。”
“嗯。”
郭凡了然。
“孔……孔末。”
一旁的鄭玉萍突然開口：“我女婿被那玄霜帶走，你可知去了哪里？”
“你女婿？”
孔末一愣，隨即連連搖頭，一臉的遺憾：“可惜，可惜，一個大美人，竟然都已經有了女婿！”
“你……你亂說什么？”
鄭玉萍又怒又羞，氣的面上發紅，她這把年紀，何曾被人調戲過。
“啪！”
孔末雙眼一轉，突然輕擊雙掌，道：“我想起了，你那女婿不會是姓方的那小子吧？”
“嘖嘖……”
“你知道？”
鄭玉萍又驚又喜。
“當然知道。”
孔末兩眼一翻，嘴角泛出詭異笑意：“不過，我憑什么要告訴你？”
“你想知道，嘿嘿……”
“你……”
被對方盯著，鄭玉萍面色發白，下意識緊了緊衣服，面上更是驚怒交加。
甚至差點氣哭出身。
“夠了！”
郭凡聲音一沉，當即打斷場中的話頭：“師嫂放心，此事我會向山脈的人問個明白。”
“至于你……”
他目光下垂，落在孔末身上：“閉上嘴，老老實實在一旁待著！”
“嘿……”
孔末撇了撇嘴，竟也不以為意，一聳肩，在一旁站定。
“查兄，別人根本沒看上你，別自找沒趣，不如隨我一起回山？”
“哼！”
查師詡輕哼一聲，看向郭凡：“郭盟主，你果真不打算接受在下的要求。”
“先天來投，郭某自是歡迎。”
郭凡搖頭，道：“只不過武盟家業有限，小廟裝不了大神，查大俠還是另謀高就吧！”
“好。”
查師詡緩緩點頭：“既如此，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不過有一件事，查某忘了提。”
他嘴角微翹，冷聲道：“武盟中的滾石幫、青葉派，如今已經投在查某麾下。”
“我會把他們的人帶走，郭盟主別……”
“嗯？”
他話音未落，面上突然一變，眼眸收縮，看向郭凡的眼神竟是隱隱透著驚恐。
“你……”
郭凡身軀挺直，直視對方，慢聲開口：“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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