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樓走廊上，冬日的陽光透過教學樓中庭的竹葉，落在陳聞臉上，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終于體會到了活過來的滋味。
楊毅國跟在他們后面，一只手臂夾著教案和課本，另一只手就拿著手機，上面正在播放孤聞的視頻。
還好還沒看小號的狗糧視頻，不然陳聞已經想拉著姜秋以趕緊走了。
至于以后楊毅國會不會看，那也是以后的事情，陳聞看不到，就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挺厲害啊。”楊毅國看著魔刀千刃的視頻，時不時挑下眉頭，“以前沒看出來，陳聞還有這本事？”
陳聞從小就喜歡搗鼓這些，只不過在學校里只是上課學習，除了姜秋以也沒別的人知道。
“楊老師你先去上課吧，我跟陳聞在學校里逛一逛”姜秋以手里拿著自拍桿，已經迫不及待要看看學校里的變化了。
“行，有人問就報我名字。”楊毅國伸出手，想要拍拍姜秋以的肩膀，半途覺得不妥，便拍到了陳聞肩上，“我去上課，你們走的時候來說一聲。”
看著楊毅國走進一樓最靠外的那間教室，姜秋以一手自拍桿，一手拉著陳聞，悄咪咪的來到教室窗外朝里張望。
“咱們高一的時候貌似也是這個教室？”姜秋以回憶了一下，看著煥然一新的桌椅講臺和黑板，嘖了一聲，“當初你一直是最后一排，我都排不到你那邊去。”
“高三的時候不是同桌了嗎？”
“我去求老師的。”
陳聞：“？”
“你不知道吧。”姜秋以得意的笑起來，“我跟楊老師說，想找一個數學比較好的同桌，他拿了數學成績單出來，我就點了你”
陳聞雖然總體成績只能算中上，但只談數學的話，一直都是尖子生，每次考試能排進全校前二十那種。
不過語文啥的比較拉胯，只能應付死記硬背的知識點，分數一般般。
一般來說，如果不是全科目的全才，或者單科走到極致，想考上牛逼一點的985是不太現實的。
當然他現在的財大也差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姜秋以原本還想著和陳聞上同一所大學，但光靠成績就想考上滬市的財大，就差的遠了。
所幸她在鋼琴方面的專業能力極強，考上了滬市的音樂學院，總算沒有離陳聞太遠。
但是從小就和陳聞同校同班，結果大學沒能考在一起，姜秋以心里一直都是有點小怨念的。
“現在去哪里？”陳聞拉著姜秋以的小手，在窗口看了一會兒，問道。
里面的楊毅國已經開始上課，臨近期末，PPT上顯示的是高一要背的古詩詞。
姜秋以還沒看夠，扭頭問道：“今宵酒醒何處后面一句是什么啊？”
“楊柳岸、曉風殘月。”陳聞順嘴回答一句。
要說一整篇他已經背不下來了，光這一句還是有印象的。
“不對不對”姜秋以笑嘻嘻的搖搖食指，湊到陳聞耳邊輕聲說道，“是我床上。”
陳聞被猝不及防的撩了一句，如果不是在走廊里，教室里面還有人偷偷好奇的朝外看，陳聞大概已經把她按到墻上了。
“……這里是學校。”
“哼”姜秋以玩夠了，拉著陳聞往外走。
兩人穿過中庭的小竹林，來到教學樓外側的柏油路上，另一邊就是操場。
有幾個班的學生正在操場上體育課，課才剛開始，都在繞著操場跑圈，看到路上有兩個拿著手機自拍桿的學生，都不由好奇張望。
“穿著校服在學校里用手機，是不是太囂張了點？”陳聞看向不遠處的幾個體育老師，總感覺他們是隨時會過來問詢。
雖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和陌生人講話，還要解釋緣由，陳聞就覺得尷尬又麻煩。
兩人已經大四，但面相年輕，穿上校服之后，不靠近看的話，還真看不出已經是快要大學畢業的人。
畢竟這年頭，高中生有不少都長得蠻急的，脫了校服說是中年大叔都有人信。
“沒事啦，有人問的話我來解釋。”姜秋以拿著自拍桿，把一路上的風景都錄下來，一邊欣賞新的教學樓一邊感慨萬分。
一直走過兩棟教學樓，兩人來到后面的食堂門口。
因為剛過午飯時間，里面沒有什么人影，只有食堂大叔大媽在打掃衛生。
旁邊的小賣部還開著，不過換了名字，里面的裝潢也變得很明亮，東西的價格也貴了。
“早知道把飯卡帶上了。”姜秋以朝小賣鋪里張望了一下，嘴里嘀咕道。
“早就注銷了吧。”
“我卡里還有好幾塊錢呢。”
“畢業的時候沒提出來嗎？”
“當時想著畢業之后還會回來蹭蹭飯的嘛，結果約好的話都當放屁了。”
“高中同學還有聯系的？”
“有啊。”姜秋以點點頭，“群里偶爾還是有人聊天的吧？去年暑假不是還聚會過嘛。”
陳聞回憶了一下，大概還有點印象，不過他全程都在吃菜，如果不是姜秋以還在那里，他后面的ktv都懶得去。
“今年暑假沒人說聚會？”
“有是有，但是大家都大三結束，暑假開始找實習了，很多人都沒空。”姜秋以稍微嘆了口氣，牽著陳聞的手緊了緊，“反正把你抓住了，不虧。”
走過籃球場、食堂和小賣部門口，兩人來到教學樓另一側的柏油路上。
這邊當初一直在建的體育館已經落成，不過沒下雨也沒活動，大門是關著的，只有旁邊的器材室開著門。
兩個人走進去看了看，里面還有剛被拿了的籃球羽毛球的痕跡，透過旁邊幾扇兩條手臂粗的小窗，可以看到嶄新的體育場館內部。
器材室里光線很暗，很容易放大人心里的一些東西，陳聞看了眼姜秋以衣領里露出來的精致鎖骨和修長脖頸，晃了晃腦袋，把奇怪的念頭甩開。
好歹還在學校里，他還沒那么饑不擇時。
盡管“器材室”這個場景確實很讓人“熟悉”。
在里面轉悠一圈，姜秋以沒發現陳聞中途的異樣，興致勃勃的把里面拍了一遍，然后趴在窗邊朝里面瞅瞅。
器材室的位置類似半地下，和體育場館里面的地板有些高度差，窗戶的位置剛好對著體育館里的地面上方二三十厘米。
即便如此，這些窗戶在器材室里依然比較低，姜秋以得稍微俯下身才能透過窗戶看向里面。
陳聞很難控制自己的目光，瞥了眼在窗邊俯下身的姜秋以，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免得突然承受不住。
兩人獨處的情況下，實在太難控制了……
陳聞都有些佩服當初剛和姜秋以在一起的自己，那會兒怎么就能忍住呢？
可能是嘗過一次味道之后，才會有的后遺癥嗎？
感覺現在整天都在想這種事情，越來越不正常了……
“你看你看，當初元旦晚會我就在臺上彈鋼琴的，還記得吧？”姜秋以朝陳聞招招手，指了指里面，“你還上去演過話劇。”
“我只是一棵樹。”
“那也算上臺了嘛。”
回想起以前上高中的時光，雖然當時沒能和陳聞談戀愛，但兩人的相處還是有很多讓人回味的地方。
從器材室里出來，陳聞牽著姜秋以的小手，稍微走的靠前一些，過了會兒才重新和姜秋以并肩。
走在教學樓這一側的柏油路上，經過體育館后，就來到了圖書館。
以前的圖書館破破舊舊的，也沒什么書，如今卻裝修的比外面的新華書店還漂亮。
不過進出要刷學生卡，兩人也就沒進去。
從圖書館門口繼續往前走，就是靠近校門口的行政樓。
這邊他們以前上學的時候也不常來，只有一樓門口的水房，陳聞偶爾排到來抬水的時候會過來。
除此之外，就只有高考前那一個學期，對這邊印象比較深。
“高三那會兒，周末這邊上面幾樓的會議室都給我們開放的來著。”姜秋以回憶起來，指著上邊幾層樓說道，“當初這棟樓最早裝修完，咱們算是稍微享受到一點福利了。”
到了高三，學校“原則上”不鼓勵學生留校學習，但架不住學生們“學習的熱情”，還是開放了行政樓的房間，供學生們學習。
姜秋以對此也算是又喜又惱。
畢竟能多跟陳聞待一起，只是被陳聞催促多做卷子背單詞就挺煩的。
“這么想想，當初我們跟在談戀愛有什么區別？”陳聞摸著下巴，隨著姜秋以這么一一回憶，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怎么沒有區別？！”姜秋以氣呼呼的踩了他一腳，“就我一直在主動，你都沒反應過來！”
“我把你當妹……嘶……”
腰上被扭了一下，陳聞伸手按住姜秋以的小手，無奈看向她。
姜秋以哼唧一聲扭過頭去，氣鼓鼓的往前走。
“走了？”
陳聞問道。
姜秋以腳步頓住，左右看了看，又走了回來，拉著陳聞往行政樓里走去。
“這里面沒什么看的吧？”
“來都來了，都逛逛唄。”
兩個人走進行政樓，一路從一樓逛到五樓，看了看當初周末來自習的會議室，三四年了倒是沒什么太大的變化。
最后兩人來到了六樓。
這邊一半是天臺，一半是一間超大的階梯教室，椅子是電影院里那種軟乎乎的座椅，看上去就很氣派。
門沒鎖，姜秋以拉著陳聞偷溜進去，把自拍桿塞他手里，然后小跑到講臺上。
“咳咳，陳同學，還不快坐好？老師要上課了。”
陳聞瞥了她一眼，走到第一排座位上坐下，手里自拍桿上手機的鏡頭對準了講臺上的姜秋以。
姜秋以哈哈笑起來，環顧了一圈，“以前經常來這邊聽講座什么的，感覺沒怎么變呢。”
行政樓作為最早翻新的建筑，最上面的階梯教室在他們高二的時候就翻修好了，兩人對這里反而挺熟悉。
其他那些后來才裝修的地方，包括教學樓、操場、食堂和體育館之類的，雖然依稀還能看到原來的影子，但都不是以前那個味道了。
來到行政樓，看到還有以前學校熟悉的樣子，姜秋以就感覺蠻高興的。
陳聞坐在下面，陪著姜老師演了一會兒，等她累了，他便起身來到講臺，無聊的瞅了兩眼。
講臺上零零散散放著幾張紙，都是以前講座落在這兒的東西。
思想品德、普法宣傳什么的。
把紙張放下，陳聞的目光落在一身藍白校服的姜秋以身上和臉上，想到最近跟她聊過的閑事，環顧一圈，突然冒出了個想法。
“怎么了？”姜秋以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由問道。
“沒什么，在想晚飯哪里吃。”陳聞收回突發奇想的心思，看了眼姜秋以的手指，暫時把念頭壓了回去，“我估計的待家里，晚上吃年糕。”
“我也是。”姜秋以噘噘嘴，眼珠一轉，“我晚飯吃好來找你？”
聽到這話，陳聞心臟突然跳的快了一點，看了眼姜秋以，從她輕咬的嘴唇和直盯盯的眼神里讀懂了某些意思，“你來找我？”
“嗯……”姜秋以的勇氣一下子就用完了，紅著臉撇開腦袋，眼神不知道該往哪里瞟，“我吃完飯就過來。”
“好，要不我去接你？”陳聞脫口而出，才發覺自己有些急躁了。
好像一輪到這事兒，自己的腦子就死機了一樣。
“不用啦。”姜秋以白了他一眼，小腦袋在他胸口輕輕頂了一下，“就幾步路，你麻不麻煩啊。”
陳聞伸手抱住她，下巴擱在她腦袋上。
約好了時間和地點，這時候他反而不急了，只是靜靜摟著她，聞著發間的清香，除了褲子不太安分之外，整個人都安靜下來。
“幾點了？”
“三點半。”
“那再抱會兒。”姜秋以的小臉蛋朝陳聞胸口擠了擠，兩條手臂環繞著陳聞的腰，貪婪地嗅著他身上的味道。
兩個人就這么抱著，一直到將近四點，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隨后陳聞和姜秋以便下了樓，找到上完課正在辦公室喝茶的楊毅國道別。
告辭之前，陳聞拿出手機，加了一下楊毅國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