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知道戚金金不是什么專業的作戰人才,他回到江陵之后,立刻召集手下狗腿一起商議出兵之事。
于禁一口答應一定會配合劉禪,讓手下士卒在這次作戰中好好發揮。
龐德沉吟片刻,也表示跟東吳作戰,他也會盡心回報劉禪的不殺之恩。
只是龐德表示自己的手下都是一群旱鴨子,劉禪得做好心理準備才行。
糜芳見兩個俘虜這么積極,心情也是大好。
他表示船絕對不是問題,現在糜芳手下的船隊壯的很,就是缺人,
只要于禁和龐德到時候不拉胯,還是有跟東吳一戰的機會。
但糜芳還是很清醒地指出了一個問題:
“這江上大戰,不比陸上。
陸上大將悍勇,真能反敗為勝。
這船上大戰,一來看兩軍船只軍械,二來看排兵布陣,三嘛……就是看上天的意思了。”
其實這很好理解。
比如東吳有大的嚇人的樓船,
樓船在一堆小船的保護下沖過來,上面的士兵可以隨便放箭,敵軍小船上的士兵又不能直接跳上去,也只能無能狂怒,劣勢非常明顯。
若是用劉禪用當時丁立那些水匪小弟們的漁船,樓船甚至不需要費勁,只要撞過來,就已經贏了一半。
天命這個,有劉禪在自然可以放心。
船的方面,諸葛喬之前用一艘樓船從夏口裝了五千多斛粟米回來(這船是丁奉之前偷襲巴丘的時候搶回來的那艘),而糜芳也很有效率地早早集中了十多艘斗艦和幾艘艨艟,能攜帶最少兩千人。
只要劉禪用兵得力,解救諸葛喬應該問題不大。
得,又把問題拋回來了。
劉禪欲哭無淚。
他仔細揣摩一番,又提出了火箭之策。
眾人當然不會想到這是劉禪剛剛聽來的主意,
于禁和龐德雖然覺得此計不算靠譜,但還是有那么一點點的可行性。
加上兩個人都是水戰外行,又是俘虜,當然不敢多說話。
糜芳水戰能力也就剛剛比這兩個旱鴨子稍微強那么一點。
他心道劉禪這用兵鬼神莫測,既然早早定下方略讓諸葛喬去夏口,肯定自有解救的辦法,我只要堅定執行就行。
這讓劉禪只有干著急。
到底行不行啊,來個人給我出點注意,別特么在這給我腦補了。
萬般無奈,劉禪只能把目光轉向了他現在最不想見的人——
虞翻在角落里一臉陰沉、目光森冷的盯著劉禪。
宛如在成都時劉禪曾不小心踩到尾巴的一只野貓一般。
劉禪干咳一聲,誠懇地道:
“仲翔先生有何高見?”
于禁和龐德強忍著不笑。
他們心道劉禪也真是蔫壞的很,據城防守你讓虞翻給你出點餿主意也就算了。
現在是去進攻吳軍守軍,要虞翻給你出主意,你這是逼虞翻罵你啊。
虞翻把拳頭攥地格拉格拉響,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奈何不了這個黃口孺子。
見劉禪一副欠揍的模樣,虞翻索性騰的一下跳起來,高聲道:
“好計!
自然是好計!”
龐德不知道虞翻這貨突然跳起來作甚,他也下意識地站起來,心道劉阿斗對自己可真是仁至義盡,說什么也不能讓虞翻把劉阿斗給害了。
虞翻沖龐德吹胡子瞪眼半天,索性把頭揚地高高地,怒道:
“拿酒來,我與汝等分說這戰法,保管汝等大獲全勝!”
糜芳白了他一眼,心道虞翻這混賬東西酒量不行還特別喜歡喝,兩杯黃湯下肚就要鬧事。
不過他想丟人,糜芳也就成全他。
他叫人拿來一壇酒,親手放在虞翻身邊,陰笑道:
“仲翔先生乃大漢純臣,必有高論,芳靜候先生分解了。”
虞翻在江陵真是受盡了屈辱。
他非常喜歡噴人,更喜歡噴完之后再把被激怒的那人打的站不起來,全方位壓制對手。
可他罵龐德的時候龐德每每人狠話不多,上來就跟他交手,虞翻又打不過他;
罵于禁吧,于禁愣是任由虞翻侮辱一聲不吭,虞翻又不能跟鄧銅這種潑皮一樣辱人父母,罵來罵去太沒意思,又怕把于禁罵跑了沒人跟他聊天,也只能忍住;
罵糜芳吧……
糜芳不給他酒喝,這就太難受了。
本來就痛苦的虞翻現在還要被一群人強行吹捧成大漢純臣、劉禪帳下首席謀士,
相信孫權聽說一定會表示絕對不信劉禪的挑撥離間,然后過幾天隨便找個理由把虞翻幾個兒子一起發配去交州養猴子(注)。
虞翻一把提起酒壇,咕嘟咕嘟喝了幾口,
他用力一抹嘴,化悲憤為力量,一手指天,高聲念道:
“劉、項之不敵,公等所知也。”
于禁頓時皺起眉頭,心道這話怎么聽著這么耳熟。
“漢祖唯智勝,項羽雖強,終為所禽,
翻竊料之,皎有十敗,世子有十勝,皎雖兵強,無能為也!”
緊接著,虞翻從十個方面仔細講解了劉禪的勝算。
包括劉禪禮賢下士、有昊天相助、武藝高強、三軍用命巴拉巴拉,
而孫皎這貨無德無才,完全不會打仗,純屬因為是孫權的親戚才得到如此高位。
只要劉禪出兵,輕則打的孫皎落花流水滿地找牙,重則直接把孫權一鍋端了。
“孫皎真的如此無用?”
“那當然,”虞翻自信地道,“沒有人比我更懂孫皎,
你就算不去打他,說不定他還能劃船過來打你,只要猛攻,必將其殺得落花流水。”
虞翻雖然跟周泰韓當宋謙的關系都一般,但好歹他們都是當年一起奮戰的老同事。
虞翻離開東吳之前,這些人還活蹦亂跳,
如今轉瞬就被劉禪殺死,說虞翻心里一點不難受那就是假的了。
他知道孫皎用兵謹慎,擅長防守,
若是進攻劉禪不一定能有什么收獲,
可若是防守,劉禪這點半吊子水軍肯定不是對手。
他故意把孫皎扁的一文不值,誘騙劉禪主動出擊。
等劉禪被打的落花流水,抱頭鼠竄,他在夏口的那支精兵也被吃掉,這才能稍稍緩解虞翻心頭之恨。
哼,還火箭……火箭的射程這么近,大船靠近了一頭撞過去,你的火箭有什么用
再說吳軍的大船船身涂有泥沙,又準備了大量的河沙用來防火。
想沖擅長火攻的吳軍艦船火攻,也虧你想的出來。
讓我出主意是吧,我就給你出了便是!
劉禪讀《三國志》的時候偏重于了解情報,對前期那些人物壓根懶得多看。
他沒有發現郭嘉傳下裴松之記述的這段十勝十敗論,還以為是虞翻現場發揮編出來的,不禁大喜過望。
原來我有這么多自己都不知道的優點。
原來虞翻這么崇拜我。
看來我真是……真是太虧待這個老頭了。
想到之前自己編出一堆有的沒的,估計虞翻家的兒女要倒霉,劉禪心里特別過意不去。
“不知仲翔先生家中有兒女幾人?”劉禪真誠地問。
虞翻剛剛進入狀態,沒想到劉禪居然問這有的沒的,他沒好氣地回答道:
“兩個兒子,怎么了?”
“哦。”
劉禪應了一聲,匆匆跑到后屋,他拿出《三國志》翻到虞翻的章節,終于松了口氣。
好啊,這個老頭居然有11個兒子!
那就沒事了。
見劉禪跑出去的時候神色匆匆,這會兒跑回來又一副神色淡然的模樣,虞翻頓時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趕緊把手縮在袖中卜《易》,可他轉瞬卜了兩卦,居然都是大吉。
咋回事啊?
劉禪袍裾一震,正色道:
“方才先生講述十勝十敗字字鏗鏘,昊天振動,言先生當有子十一人,人人皆為朝廷股肱,漢室良臣——”
虞翻:……
好好的怎么突然聊起這個了?
雖然說自己兒子將來有出息這點讓虞翻非常開心,但……
他突然覺得劉禪看自己的眼神多了幾分無良。
虞翻和劉禪在互相傷害的時候,孫皎也終于對夏口發動了第一次進攻。
然后就被打退了。
孫皎看著布置森嚴的夏口城,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把兜鍪抱在懷中,在夕陽下咳嗽了幾聲,皺眉道:
“這是作繭自縛啊。”
“這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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