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異梁雙的叛亂還給了劉禪一個很好的借口,讓他得以好好整頓一下雍涼這些早就不服王化的世族。
直到這會兒,那些參與叛亂的世家才恍然醒悟,他們原來從一開始就掉進了劉禪的算計里。
劉禪進駐冀縣之后設置的校事和考試制度讓他從一開始就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大義的名分配合良好的制度,讓他在冀縣的很受支持,這就注定了梁雙等人掀起的大亂也只是亂。
僅此而已。
甚至多年前曾經一起討伐馬超的姜家就堅決站在了劉禪的一方,
梁雙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勝利的希望。
激戰一個白日,所有的亂軍都被殲滅。
校事在這次作戰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讓所有敵人完全暴露在漢軍的屠刀之下,
丁奉手下的胡遵在這次作戰中表現非常活躍。
他手持一把鋼刀,殺的渾身是血,如厲鬼現世一般,
看著那些抱頭鼠竄,拼命求饒的豪族子弟,胡遵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看看,為什么要跟太子為敵?
我胡遵出身世族,還不是老老實實跟著太子走,
你們這些人這么不識抬舉,我也只好用你們的鮮血助我升官發財了。
胡遵自然不是大漢的忠實擁躉,但他很能認清形勢,
現在劉禪已經占據了絕對優勢,
只要魏國打不動隴山防線,一切努力都是徒勞。
以后大漢還需要我胡遵貢獻力量,得跟緊太子這個昊天上帝的化身才是。
“太子神機妙算,我等自愧不如啊。”
激戰結束,滿臉是血的諸葛喬蹦蹦跳跳的出現,嚇得劉禪渾身一個哆嗦。
“阿,阿喬,你怎么成了這副模樣——
廖神醫,快來給阿喬診治一番。”
廖立:……
諸葛喬擦了擦臉上的鮮血,得意地道:
“多謝太子,臣毫發無損。”
“我早就知道太子深謀遠慮,這些人自以為得計,還不是被太子狠狠抓在手中?
這次重典嚴懲,我看還有哪個宵小敢跟太子為難!?”
見不到諸葛喬的時候很懷念他熟練的腦補和吹捧,可阿喬這廝天天上躥下跳有的沒的,確實讓劉禪臊得慌。
不行,還是抓緊把阿喬外放出去,我實在是聽不得他再這么吹了。
“校事還是太少,有勞仲翔先生操勞了。”劉禪沖虞翻道。
虞翻點點頭,嚴肅地道:
“定然不辜負太子所望。”
劉禪見識到了校事的強大,仍舊愿意把這支精銳部隊全都交給虞翻統帥,這是對虞翻何等的信任。
虞翻一把年紀,經歷過無數的生死離別,對功名利祿看的已經非常淡薄。
但劉禪這樣看得起他這把老骨頭,他自然要做出些成績,絕不讓太子失望。
王熙忙碌地組織人手搶救傷者,
手頭的醫匠太少,王熙有些絕望,好在廖立蹦蹦跳跳出來,指導著王熙剛剛訓練的這些醫匠給傷者止血——
這倒不是廖立良心發現,只是他知道就算自己不管,劉禪也一定會叫自己上陣,還不如抓緊發揮一下主觀能動性,說不定太子的心情會好一點。
經歷過南中之戰,廖立的手藝已經非常嫻熟,
單就裹傷這一道,他可比平時只診脈、開藥的王熙熟練太多。
那些備受折磨的傷兵無力的吟呻著,看到來救治自己的居然是廖立,頓感傷痛都好了幾分。
“廖神醫,廖神醫來救我們了!”
“有廖神醫在,我們有救了!”
廖立委屈地都快哭出來了,老子這樣不怕臟不怕累地救治汝等,汝等居然還這樣污蔑我,實在是太過分了。
“都閉嘴,我看你們還是傷的太輕啊!”廖立不滿地道。
王熙在一邊感動地道:
“廖神醫品行高潔,救人不求稱贊,實乃我輩楷模。”
諸葛喬也在一邊抱著膀子連連點頭:
“是啊,想不到許久不見,廖神醫這醫術已經如臻化境,怪不得陸小娘子常說自己收了個好徒弟呢!”
廖立:……
我現在申請去永昌種地還有機會嗎?
這一戰,叛軍有超過五百人被格殺,其他人被俘虜后也都被集中關押,
來年春天,這些人將作為免費勞動力投入天水的耕種之中,如果沒有什么特殊的優異表現,想再回到之前的自由的生活那是絕對沒有希望。
不過,劉禪也給了他們一點指望。
“只要認真耕種,你們的子孫可以恢復自由,可以獲得開荒種田的權力和參與考試的資格。
至于其他的,就看你們的努力了。”
“太子仁義!”諸葛喬忍不住開始吹捧,
劉禪苦笑道:
“什么仁義不仁義的,有不少百姓因為這城中戰亂飽受牽連,說起來都是我不戒之過,還得請仲翔先生替我擬個詔令,撫慰這些在戰亂中受到牽連的人家。”
丁奉和郭淮這會兒也正好回到城中,聽說劉禪準備撫慰這城中受到波及的百姓,他砸了砸嘴,又緩緩地搖了搖頭。
此子年少,卻有如此心性,大魏如何是他的對手。
“稟太子,王異梁雙皆死于亂軍之中!”丁奉肅然道。
劉禪點頭道:
“將梁雙斬首示眾,這一戰……就算結束了!”
這次大亂有許多世族參與其中,現在王異梁雙皆死,余人紛紛破膽,劉禪也不打算追究太過。
若是他們還不知好歹,不斷壯大的校事也不是好看的。
至于王異……
“王異被梁雙裹挾從賊,抓住機會向朝廷報訊以圖反正,被梁雙發現后蒙難。
雖然曾經多有不法,也總算天良未泯,厚葬了吧!”
聽說王異臨死時還一直擔心胡羌作亂會破壞這座當年壯節侯拼命護衛的小城,劉禪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嘆息。
壯節侯,王夫人,你們看著吧,
這片土地既然被大漢光復,就永遠不可能再次淪亡于敵手。
跟曹彰一起爬過渭水河谷的魏軍士兵都是一等一的精銳,
經過了幾天的休整,他們的元氣已經逐漸恢復,露出曹魏主力戰兵的本色。
孟琰本來想留著數量不多的巨石轟擊曹彰,可見曹彰不上當,也只能不管不顧催動投石機發射了幾發石彈,
巨石飛過魏軍營寨,擊中了魏軍的后隊,引起驚呼陣陣。
為了補充石彈,孟琰叫人拆除了幾座民宅,可這些夯土的民宅中也拆不出上百斤的巨石,這讓他的投石機完全無法發揮,也只能仰天長嘆。
這要是在城外,早把爾等砸成肉泥了!
巨大的轟鳴聲震得一眾魏軍面無人色,眾人堅定了抓緊貼身作戰的念頭,曹彰親自率領大軍舉盾沖到孟琰寨前,跟他拼命絞殺在一起。
“這個,就是新野戰場上蜀軍用過的投石機?”
靠近孟琰的營寨,那巨大投石機的輪廓已經看得非常清楚,這讓曹彰心中頗為振奮。
久經沙場的曹彰當然知道這巨大投石機的戰斗價值。
若是大魏也能造出此物,一定能在戰斗中穩穩占據先機,
攻城戰中,這種投石機可以不斷投出巨石擊打城墻。
守城中,在敵人沖鋒前,可投石機也可以進行一輪轟擊,優先打擊敵軍的前鋒主力。
這種東西落在南中蠻人的手中實在是太可惜了!
曹彰虎吼一聲,號令身后的眾將上前,準備對孟琰發動最后一擊。
堅持了數日,孟琰真的是到了強弩之末,
他現在完全靠著胸中的一股血涌勉強維持,
可今天實在是撐不住了。
“將軍,這可如何是好?”他的親衛惶恐地道。
孟琰咬咬牙,冷笑道:
“若是怕死,汝等盡管投降便是,
我為虎步監,豈可稍退?
曹彰若來,我一死殉國而已!”
孟琰本來對大漢是談不上半點忠義,但追隨劉禪北伐以來,他著實感覺到這大漢漸漸變得不太一樣。
太子是個很有遠見,很有想法的人。
曹彰這點人馬,就算能消滅自己,等太子騰出手來,一定也能把曹彰打的落花流水。
與其卑躬屈膝,向曹彰乞降,還不如奮力一搏戰死沙場。
現在南中正在大力開發,太子念在自己的情面上,一定會對孟家的子孫百般照顧。
能為子孫拼個富貴,也值了!
孟琰一手舉盾,一手握緊手上的鋼刀,厲聲道:
“久聞鄢陵侯勇武過人,敢不敢與南中蠻夷一戰?”
這是他第二次向曹彰挑戰。
第一次挑戰,他還抱著用石彈砸死曹彰的念頭。
現在石彈耗盡,孟琰見早晚抵擋不住,索性試試自己能不能在曹彰的手下支持一陣。
若是能斬曹彰,定能頃刻扭轉戰局!
曹彰見久久攻不動孟琰的大寨,心中也是頗為焦躁。
這會兒孟琰居然要單挑,他觀察了一下投石機的位置,心中大定。
“好漢子——
都讓開,我要親自會會這個南中猛士。”
孟琰咬咬牙,也只能強作鎮定,搖搖晃晃提刀上前。
曹彰的武勇名震天下,孟琰覺得自己壓根沒有半分勝機。
想不到今天死在這里……
不知道拼盡全力,能不能傷到曹彰幾分。
陣陣恍惚中,孟琰突然聽見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
這是敵軍增兵了嗎?
不對!
這個聲音是……
“孟休明稍退!曹彰的人頭是我魏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