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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叡最煩心的事是手下一群人天天說自己這不行那不行,
可真的讓他們出一個行的主意時,他們自己又想不出什么辦法。
劉禪的煩惱正好相反。
他手下人的主意實在是太多,特別是一群少年撒在交州這片土地上更是肆意揮灑汗水,將自己的創造力毫不保留的展現出來,在交州的土地上給劉禪肆意整活。
因為他們大多數都沒有從政的經驗,好多人還不知道大漢的地方設置架構都是什么,
一群人亂糟糟的瞎出主意,各種拍腦袋定政策,幸虧交州人少,現在又結束了一年的耕種,暫時還沒有出現大問題。
劉禪被這些人搞得焦頭爛額,甚至從他們身上看到了自己剛剛帶兵時候拼命整活的模樣。
當時自己沒有把手下的軍隊帶崩,看來阿喬和孝興這些人確實是……
太有能力了。
不行,估計這些人不可能人人都有我的好運氣,千萬別隨便施為搞得民怨四起。
為了防止這些人胡亂整活,劉禪給他們制定了幾條大概的原則——
買賣公平,說話和氣,一切行動聽指揮,不能打人罵人,損壞東西要賠償,絕不隨意拿取百姓財物,絕不欺凌女子。
這些益州和荊州來的子弟最大的好處就是都識字。
劉禪讓人準備了模板,用濃墨將一個個文字寫在上面,吩咐手下人不管在哪郡哪縣都要嚴格謹記,嚴格遵從。
為了防止他們忘記,這些木板要隨身背著,不止給自己看,也要給百姓宣傳自己的政策。
法正也請來士徽,將交州的水土、人文、地理和簡單的注意事項簡單說給了這些少年,讓他們千萬小心。
聽說交州居然有這么多的毒蟲猛獸,這些也終于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懼,士徽說什么,他們至少表面上還能認真研習,積極掌握種種經驗。
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雖然多少有些莽撞和疏失,但總算是等到了自己獨當一面的機會,
只要他們肯好好用心,想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成為大漢的中流砥柱。
陳祗如喪考妣地去交趾上任,等待自己的悲慘命運,
士燮在交趾盤踞多年,陳祗已經做好政令出不了府門,自己隨時被“山賊”砍死的準備。
而年輕的霍弋則斗志昂揚,跟隨錢博一起上任遠赴高涼。
霍弋很清楚,自己去高涼這種地方的主要任務就是監督太守錢博的工作,防止他坐擁一方,魚肉百姓。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跟隨韓龍學習力行社的具體理念口號信條,諸葛亮布置的天書內容也沒有落下,在陸郁生的指導下,他已經大有進境,之前的試卷若是再考,也能考到十五分左右。
現在終于到了出發的時候,霍弋還真有些戀戀不舍,他問過劉禪有沒有特別的部署,劉禪想了想,溫言道:
“只要嚴明法度,愛惜百姓,此等小事,都交由汝一力抉擇就是。”
“嗯吶!”霍弋用力點點頭,又緩緩向劉禪下拜,“太子放心,此番北去,我一定用心治民,嚴明法度。
絕不讓別人小瞧我霍弋!”
“嗯,說的是不錯,但是高涼在南邊……”
霍弋尷尬地笑了笑,撓撓頭道:
“阿弋知道,太子早晚要征北大戰,可惜阿弋無能,也不能跟隨太子左右,
今日一別,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還能再見,盼太子身體康健,戰無不勝。”
劉禪對這個發小期望甚高,聽他說的格外真誠,也頗為感慨地道:
“當年仲邈叔父堪為我軍長城,
阿弋以后一定也能成為替大漢鎮守一方的英雄人物,他日北伐,說不定還有我兄弟聯手之時!”
“一定!”
“一定!”
錢博感受不到這熾熱的兄友弟恭之情,
他只想快點回高涼上任。
對霍弋,他是完全沒有看在眼中的。
他是太子的故友親朋,太子肯定早早就選中了他來高涼監督我,所以才一直把我吊在這。
只是他選中的這小子年少輕狂,不知好歹,
這等沖動妄為的脾氣一來就遭受重創,他就算嘴上不說,心中肯定也跟太子有些芥蒂。
等到了高涼,我跟他好好談談人生,我們以后互為表里,在高涼此地做些無本的買賣,應該也頗為歡樂。
錢博也沒什么太大的理想,
只要自己這個太守能一直坐著,獨霸高涼,也就可以了。
嘿嘿,這么看,這小子過來對我倒是一件好事啊。
“呼,想不到交州之行的收獲還是不小的。”劉禪伸了個懶腰,看著郁林的好山好水,他突然萌生了在這多住一陣子的念頭。
陸郁生今天剛剛去田間指導了消滅釘螺的工作,
見劉禪的心情大好,也乖乖地坐在劉禪身邊,托著下巴感慨地道:
“是啊,大家都說交州是一片荒蠻之地,可有太子在,以后這一定能變成一片沃土。”
“嗯,我相信,以后交州一定是天下最繁華的所在。”
合浦的珍珠、高涼的黃金、南海的海鹽、交趾糧食、鐵和眾多良港、戰馬以及大量的翡翠。
這塊像白紙一樣的土地等待大漢悉心經營,現在缺少的就是時間和人力了。
唔,聽阿姐說交州的南海郡是以后天下最富庶的地方。
真的很難想象的。
“不過,太子應該要回去了。”
小姑娘頗有些不舍,卻頗為堅定地道:
“要建設交州,需要很多的時間,太子的開頭已經很好,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
大漢最強大的敵人還在北方,
交州也好,荊州也好,現在的一切建設都是為了北伐服務。
劉禪現在是大漢僅次于劉備的第二人,如果他被交州拖住,連帶法正、丁奉這樣的重要人物也被拖在這里,反倒成了本末倒置。
雖然陸郁生很想把自己家鄉建設成一片沃土,但她知道,自己有義務勸太子離開了。
“義父來信,說馬將軍在涼州連戰連捷,張既已經抵擋不住,
今年荊州也大豐收,正是用武之時。
交州雖然貧瘠,萬民也算安樂,
中原雖然富庶,可百姓淪陷于偽朝,日夜盼望大漢歸來。
現在交州有滿使君、呂府君等人操持,一切都還順利,若是讓太子在此久留,郁生只怕要耽誤大漢的大事了。”
劉禪此行把交州從東吳手中收回,還鎮服士燮,威懾蠻夷賊寇,找到了消滅血吸蟲的方法,這已經算是極大的成功,足以讓交州實現百年未有之巨變。
只是這些成績要在幾年、甚至十幾年之后才能慢慢顯現。
對于現在的大漢來說,最需要的仍是劉禪坐鎮前線,先去消滅篡漢的逆賊。
小姑娘的眼神堅定清澈,讓劉禪情不自禁露出一抹笑容。
多好的姑娘啊。
“那就拜托郁生,等掃平諸事,我再來郁林尋你!”
晚飯時,劉禪向眾人宣布自己要把荊州諸事放給滿寵,自己率部回歸。
眾人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聽聞此事,還都是頗為感慨唏噓。
“啊,這就要走了,還真有點舍不得啊。”彭綺摸摸下巴上已經許久沒有修剪的胡子,頗有些唏噓地道。
進入交州以前,他們對交州的印象都是一片荒蠻疾病叢生,
要不是東吳的圍剿越來越密集,他們在鄱陽附近已經住不下,才不會逃到這塊土地。
可到達此地之后,他們才發現這片土地上居然蘊藏著這么多的新奇事物,一點點積累起來,居然能成為大漢巨大的助力,讓天下變得不一樣。
“太子啊,末將突然想到一件事。”
“唔,彭兄但說無妨。”
“末將聽老人說,多年前炎黃開疆時,這地盤也只有中原一處,這四方都是虎豹豺狼,是先人一點點開拓,才有如今疆土。
末將猜測,再過些年月,這南中、交州、還有江東各地也能如中原一般富庶,對,對不對啊?”
彭綺沒什么本事,
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水匪山賊。
可他跟交州山匪不一樣,他是被孫權抓山越的政策逼的沒有辦法才被迫落草。
他的親朋故舊有不少還在山中苦苦掙扎,艱難度日,而他們居住的土地幾十年如一日,似乎沒有任何得到開發的跡象,
所有人都是拼盡全力才能勉強保持不餓死,吃飽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享受。
可看到劉禪在交州的經營,彭綺突然對自己家鄉多了幾分信心。
對于歷史掌故,眾人中最有發言權的是有文化的法正。
法正干咳一聲,笑道:
“那是自然,不說別處,這荊州之地也是多有荒蕪,
自太子收復五溪蠻,大力推廣這水稻、紅薯,這些年竟展現出幾分繁華的氣象。
等大漢歸一,彭將軍的故土定然也能一片繁榮,到時候彭將軍是功臣啊。”
彭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彭綺沒什么本事,這些日子有太子與主公照拂,也多少有了些感悟。
橫豎我回到荊州也沒什么用,不如再從南海返回鄱陽,等太子東征時,再助太子殺敵。”
劉禪心中一熱,認真地道:
“彭兄放心,如果需要武器、糧食,盡可從南海糜府君處借得,若是遭到吳人圍捕,也可以抓緊入南海郡躲避。
孫權現在……不敢跟我翻臉。”
法正冷哼道:
“孫權此番丟了長沙、桂陽二郡,又丟了交州,現在哪敢跟我等為敵。
他莫名拿下了合肥,如果臣所料不差,他現在應該積極籌劃北進之事。”
說到此處,法正笑道:
“若是孫權傾力北伐,進攻曹魏,太子愿不愿意竭誠襄助?”
丁奉一拍桌子,大喝道:
“還助他?
孫權背信棄義,已經不是頭一遭,
他要是北伐正好,他過江我也過江,直接去取他建業。”
劉禪差點一口老血噴出去,想到歷史上丁奉可是吳國江山的鐵桿護衛者,現在卻成了滅吳的急先鋒,真是造化弄人。
阿姐說我收集名將的速度像在玩寶可夢,看來還真是不錯啊。
這個問題若是在不久之前,劉禪可能還要糾結一番,
可那號稱屠龍術的五本天書中開篇的一章就提問“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劉禪最近細細閱讀,已經頗有幾分別樣的感受。
他敏銳的判斷現在曹魏的勢力依然強大,想要進取圖謀天下,現在仍不是跟孫權翻臉的時候。
“若是孫權北伐,我不僅不會襲擾,反而會全力襄助,
少則出兵與其共同北進,多則送糧錢與他,讓他堅持作戰,不要隨便退兵。”
“他擋住魏軍一分,我們北伐的壓力就少一份,帶消滅強敵,再與孫權一決勝負便是。”
法正贊許地點點頭,輕拈長須道:
“太子所言不錯,
臣也不明白,這樣的道理孫權為什么就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