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進入正軌。
劉備和諸葛亮在朝會上宣布了大漢第一個五年計劃,準備用五年的時間在全國范圍內展開掃盲運動。
過去的曹魏治下的官吏以征召寡婦作為主要的政績手段,大漢復興之后雖然沒有大力清算他們,但還是猛烈抨擊的強征寡婦的暴政,讓這些認瑟瑟發抖,天天都擔心遭到清算。
現在朝廷提出全國掃盲和愛國衛生運動,將掃盲和喝熟水都列入同樣的高度,這些基層的官吏為了避免清算,也拿出從前的勁頭拼命推行種種新的政策。
真的開始上馬運行,劉禪才感覺到治大國如烹小鮮,各種保守力量和既得利益者的阻力非常巨大,就算有后世的大力支持,沒法直接看透人心的種種爾虞我詐還是讓人非常上頭。
好在,劉備用數十年的時間團結起來的一群仁人志士在這會兒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盡管大多數人都在為自己的利益奔波,但總有那么一小撮人敢為人先,愿意為大漢的事業獻出自己所有的心力。
“未來的作物已經開始逐漸種植,下面就是農業技術的進步。
哎,要學習進步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坐在大殿上的劉禪托著下巴,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奏章,陣陣頭皮發麻。
戚金金一直高舉著手機,拍攝劉禪焦頭爛額的模樣,見劉禪真的頗為苦悶,她把手機放好,溫言道:
“已經挺不錯了,歷史上的你評價太低太差,起碼現在的你暫時跟昏君沒有關系,我跟我爸媽說起你的時候,也能驕傲地說一句你是一個有為向上的好青年。”
“唔,為什么要跟你爸媽說起這個?”
戚金金翻了個白眼,嘆道:
“直男啊你。”
劉禪本來還想在收復河山之后過一段快快樂樂摸魚的幸福生活,沒想到劉備先行一步,居然帶著關羽張飛趙云以收復河北的名義先回了老家涿郡,又打著鍛煉劉禪的旗號將雒陽的種種全都扔給了劉禪。
這讓劉禪欲哭無淚。
剛出兵的時候劉禪曾下定決心,決不讓后世人說起自己的時候給自己再貼上放權和享樂的標簽。
可真的占據天下,劉禪看著堆積如山的奏章,還是忍不住瑟瑟發抖。
劉禪結結實實感覺到自己的才能嚴重不足,打仗的時候自己還能做出一些大局上的判斷,可現在天下已定,治國這種辛苦活實在是做不來。
“我已經跟丞相說好,要推行三省六部制,這樣能分擔一些丞相的工作壓力,省得他太過操勞。
趁著現在,我還有一陣子可以好好摸魚。”劉禪有點疲憊地道,“等郁生回來了,雒陽的新太學也該開啟,到時候估計我又得忙一陣子。”
“郁生去做什么啦?”戚金金好奇地問。
“呃,出發去交州了。”
“你真把她丟去那里了?”
“這倒不是,有人接替她的工作,她要去交接一下。”
天下平定,滿寵以謀反為名抓捕了一群江東世族狠狠拷問,還將他們莊園通通沒收,雪片般的彈劾飛向雒陽,眾人都指責滿寵是個酷吏,他分明是舊病復發,故意制造事端。
劉禪也從善如流,將本來封為揚州刺史的滿寵轉封為交州牧、番禺侯、鎮南大將軍,假節督交州諸軍事。
在一連串的任命中,還夾雜著一個統管市舶司的任命,滿寵收到任命后緊緊攥住奏疏,忍不住熱淚橫流,看他被發配去交州,江東世族也算是終于出了口惡氣。
可接替滿寵暫代揚州刺史的關興表示滿寵做過的事跟我有什么關系,你們要是想找他的麻煩完全可以劃船去交州跟他談談人生,反正我關興接手的時候土地賬就是這些,太子馬上要劃國有耕地紅線了,想要三言兩語就把賬本上的土地弄回來?
憑本事吧。
之前滿寵拷殺了不少江東世族的頭面人物,他們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率領江東世族攻破建業的陸議身上。
可經過一場大戰,陸議已經心灰意冷。
他不愿跟劉禪見面,主動申請跟滿寵一起交州開荒,而滿寵也火速上書,表陸議為郁林太守。
陸郁生百感交集,她雖然非常討厭自己的這個堂兄,但堂兄卻有大才,他愿意開發郁林,為自己家鄉的父老做事,陸郁生自然非常歡喜。
她向劉禪申請也去交州工作,不管是先進的技術還是種種制度都可以在交州這塊白紙一樣的土地上優先試行,陸郁生認為自己是不錯的執行者。
可這個被劉禪果斷拒絕了。
一來大漢已經開始著手在交州建立一套完整的班底,陸郁生一介女流去牽扯那邊的事情總是破壞規矩。
二來……
認識陸郁生許久,劉禪也覺得不應該讓這個少女一直白白在自己的身邊為自己忙碌。
他請自己的師父法正出面向陸郁生的義父諸葛亮求親,娶陸郁生為太子妃。
陸郁生頓感喜從天降,歡喜地快要哭出來,而且劉禪表示,就算陸郁生以后當了太子妃,也不用一直住在深宮,可以以太子妃的名義去交州,在雒陽也可以開館傳授科學。
這絕對是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常識,盡管肯定會遭到眾人的反對,但劉禪的決心很大——
他要通過這樣的手段將科學置于極高的位置,配合傅干、楊彪等人研習的新學,將大漢推至頂點。
劉禪要娶陸郁生之事還得到了戚金金的推動。
兩人相識許久,劉禪從一個稚嫩的少年成長為一個頗有本領的大漢太子,這一切戚金金都看在眼中。
他是戚金金在這個年代唯一的合作伙伴,也是唯一能抵達她那個時代的人,冥冥中兩個人的命運早早連接在一起。
可劉禪早晚要娶妻生子,這是他作為大漢太子的責任,就算不娶陸郁生,也會娶別人,如果不是因為戚金金,以劉禪的身份早就妻妾滿堂。
戚金金在這呆兩個小時就會被強制遣返,無論如何也不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而且身為一個受過教育、生活方式完全不一樣的現代人,她也著實接受不了古代的生活方式。
眼看大漢立國,催太子抓緊納妃的聲音越來越多,戚金金雖然不太開心,還是很主動地表達了對劉禪的祝福。
陸郁生跟戚金金的關系還算挺不錯,總算能稍稍中和一下戚金金的負面情緒,
但這并不代表她放棄。
劉禪抵達千年后的那一天起,兩人的命運就已經緊緊連在一起,而戚金金能抵達這個年代后,兩人的命運更是牢不可分。
起碼在未來的時空,劉禪是完全屬于她的。
“等你什么時候再去我的時代,我要先帶你辦身份證。”
“啊?身份證?那是做什么的?”
戚金金抿嘴笑道:
“合法網吧上網都是需要身份證的,等辦好的,你就是我的人了。”
“這樣啊,”劉禪也沒想什么別的問題,“以后我可以在大廳上網了?”
“是啊,”戚金金咬牙切齒地道,“我突然覺得網管挺適合你的,辦好證就來上崗吧。”
劉備兄弟歷盡千辛萬苦,終于回到了當年相識的地方。
衣錦還鄉無論何時都讓人心潮澎湃,當年的舊友已經所剩不多,還活著的也都是白發滿頭。
樓桑村的那棵大樹依舊郁郁蔥蔥,這幾十年過去,它居然比當年還多了幾分生氣。
而當年結拜的那片桃園居然也在。
深秋冷風蕭瑟,曾經連漫天箭雨都不懼的三兄弟現在已經頂不住瑟瑟冷風。
三人互相攙扶,不顧眾人的勸阻,緩緩步入園中。
這個季節哪有桃花,可三人似乎又回到了那天春天,又回到了當初少年。
關羽這些日子經常半睡半醒,劉備的也總是感覺頭暈目眩,可回到這片園中,兩人都恢復了清醒,從容地叫人送上酒肉香案,對著一片蕭索的桃園各自落座,開懷痛飲。
張飛已經戒酒許久,大漢收復雒陽的時候他也只是隨便喝了一碗以示慶祝,可這會兒和兩個結拜兄弟對坐,張飛早就忘記自己答應戒酒的事情,和兩位兄弟相對痛飲,早就忘了四周的寒風蕭蕭。
喝的興起,劉備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緩緩挺直腰桿,仍有白發在寒風中亂舞,用蒼涼的聲音高聲唱道:
“這一拜,生死不改,建功立業展雄才,誓不分開!”
劉備的聲音沙啞而低沉,這首歌由他唱起,卻雄壯異常。
他唱完一遍,聽得熱血澎湃的關羽張飛已經記下,三兄弟借著酒勁越唱越開心,
長矛在手,刀劍生輝,看我弟兄迎著烽煙大步來……
嘹亮的歌聲響徹天際,
跟隨劉備一起來的侍從仆役都聽得淚光盈盈,淚眼朦朧中,他們似乎都看到滿園桃花在一朵朵迎風怒放,開的那樣鮮艷異常。
北方,趙云率領的漢軍已經收復了大漢北方的全部失地。
冀州幽州無險可守,曹魏在經歷了再次兵變之后已經全軍繼續向北,突然開始猛攻高句麗的土地。
而之前鮮卑、公孫氏都紛紛南下作戰,還盤踞在北方的高句麗更加弱小,已經被打的落花流水。
曹彰向劉備寫信,表示魏帝曹禮愿意去除尊號,請求劉備再容忍一段時間。
再過一陣子,魏軍就會繼續北上,去尋找新的棲身之所,從此永遠跟大漢分別,不會再有任何沖突。
田豫也給劉備寫了書信,表示自己已經控制了局面,希望在日后遠征中保持跟大漢的聯絡,漸漸開發極北之地,為日后大漢恢復國力之后的探索打前站。
趙云跟田豫多年前就相識,這會兒見了老友的手書,也是感慨良多。
在劉備傳訊之前,趙云也暫時停下了攻勢。
再往北,這寒冬實在是太可怕,他思考再三,還是不愿讓手下的士卒在寒冬快要降臨時去攻打這片遙遠寒冷的土地。
也不知道這日子,寒風中的曹魏該如何抵抗。
希望這些老對手在高句麗的歲月能一切安穩了。
大海的另一邊,僥幸逃出生天的孫權軍已經完成了登陸。
雖然還沒有見到卑彌呼女王,但他們已經重拾了信心。
這里的倭國人實在是太矮了,武器裝備也都是個笑話,吳軍的裝備和戰術理念遠遠超過了他們,隨意就收獲了大量的地盤,讓諸葛瑾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孫魯班好奇地看著四周,覺得這里雖然到處都是山地,也頗為荒蠻,但作為一個逃難棲身的地方,已經非常合格。
“子瑜先生,你說,我們冒充倭國女王,向大漢進貢,跟他們通商如何?”
“啊?”
老實的諸葛瑾沒有這樣的腦洞,仔細想想,還真的可以。
通過跟大漢的貿易,他們能換來鐵器和戰馬,繼續保持絕對優勢。
開辟雖然辛苦,但想來用不了十幾年的時間就能更有收獲。
看起來,這里好像比交州要繁榮多了。
孫魯班趁熱打鐵,做出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
“那正好啊,以后我們的姿態低一些,跟大漢通商時他們一定察覺不到我們是吳人。”
眾人都深以為然,老實的孫登也覺得這樣可行,他點頭問道:
“那,大虎要詐稱女王卑彌呼嗎?”
孫魯班傲然道:
“前幾天問了幾個倭人,那個什么女王不過是個巫女而已,用她的名號豈不是讓大漢小瞧了我等?
以后我……呃,大哥便自稱日出之國的天皇,如此方不失了體面。”
草原上,常雕的軍隊經過了一個冬天的休整,也終于恢復了生機,開始大舉遠征。
漢地已經春暖的時候,北方依舊冷的厲害。
沒什么經驗的常雕等人在前進中付出了巨大的傷亡,
如果不是劉豹有很強的遠征經驗,只怕他們所有人都要死。
去這種鬼地方,常雕自然是天天在心里把文欽往死里罵,真恨不得文欽凍死在路上算了。
不過讓常雕很失望的是,文欽不僅沒有死,他的夫人孩子也都平安降生,常雕雖然人品不好,可還是沒喪心病狂到去殺人家的老婆孩子。
雖然不是女兒,可新生兒的降臨還是讓眾人都非常開心,孩子的小名還叫“阿鴦”,文欽請常雕賜個大名,常雕哪能想出什么好名字,只好讓陳群想辦法。
陳群躊躇了片刻,喃喃地道:
“我等馬上要去一片新的土地,詩曰:令終有俶,俶,始也,不如就叫文俶吧。”
常雕都不知道俶怎么寫,不過陳群起的名字嘛,自然是有點道理,他總算是稍稍露出笑容,嘆道:
“好名字,日后阿鴦定是一代勇將。”
劉禪辦好了身份證,在大廳緩緩落座,今天晚上網吧的聲音一般,大廳里的燈也只開了一半,周圍昏暗一片,有幾個勇士在濃郁的臭腳丫子味中堅持吃泡面,熏得劉禪微微側目。
他本來想打開久違的dota好好熱血一把,可右下角彈出的新武將陸郁生上線,頓時眼前一亮。
他點開服務器,在上面研究了一下陸郁生的技能,又下意識地切換到了“自己”的頁面。
畫中的劉禪依舊那樣傻憨憨的,技能仍舊是放權,好像一切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就離譜啊……”他喃喃地摸了摸下巴,突然有一種第一次來到網吧時的錯覺。
他關掉游戲,切換到手寫,笨拙的輸入了關于自己的種種,在網上的評價依舊是跟從前一般,不禁稍稍露出了一絲苦笑。
戚金金從旁邊過來,見劉禪盯著屏幕發呆,嫣然一笑:
“陛下天天為國操勞,真是辛苦了。”
劉禪看著一堆惡評,感慨地道:
“不只是我,怎么千年后,還有這么多人在罵父親和丞相……”
“嘴長在被人身上,你能管得了自己,還能管得了所有人嗎?”
“可是我們已經很盡力了啊。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
戚金金點點頭,他隨手撥通劉禪的手機,的結束曲悠然響起。
“擔當生前事,何計身后評?
你覺得自己做得好,也就是了。”
電腦屏幕的昏暗的光亮中,戚金金的慵懶的模樣格外嬌美,劉禪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場面,嘆道:
“說的是。”
戚金金伸了個懶腰,緩緩靠在劉禪身邊。
“來嘛,陪我開黑一把,記得放權給我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