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解除了,奧利安娜和安海姆開始掩護巡邏隊,帶上犧牲者的尸體返回;羅爾這邊被軍方的副手與麾下的干員帶著,從另一個方向返回。
這場沖突,人類這邊總共有5人死亡,十余人受傷,只擊斃對方一人,可以算是頗為狼狽的戰績了。
安德森少校雖然毫發未損,但臉色卻一直很難看,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沒有超凡者的支援,己方大概率會慘遭全軍覆沒。
即使是最新的武器,也無法對抗超凡嗎?
他輕輕撫摸著懷里的新式步槍,心情格外沉重。
而羅爾這邊,也在回去的路上,和奧利安娜討論著當時的情況:
“那家伙就這么突然死掉了?還是死得灰飛煙滅那種?”
“是呢,多虧了羅爾先生的及時支援,否則的話,我可能就遭遇不測了……”
奧利安娜故意用那種軟軟的聲線回答道,保持自己在羅爾眼中那副需要別人保護的弱女子形象。
羅爾對這個結果感到疑惑,完全不符合他的預期,只是打算牽扯一下敵人的注意力,讓奧利安娜能借機逃走的,結果那貨居然就這么死了?
他難道還不如一片普通的樹葉?
還是說,這招奧義其實沒有我預想的那么不堪,還是具有一定威力的?
羅爾在心里琢磨著,打算回頭再好好研究研究這招奧義。
他又接著問道:
“對了,你不是應該在帳篷里休息的嗎?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戰場上?其實,你也是一名超凡者對吧?”
羅爾感覺自己已經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上次帝都襲擊案的時候,奧利安娜就能勇敢的投身戰場,這要是沒點傍身的本事,單憑勇氣和熱血肯定不可能。
而且她對超凡領域的事非常了解,完全超出了一位歷史老師的范疇。
再加上這次,基本讓羅爾肯定,對方就是超凡者了,并且位階也不會太低。
怎么說,5階6階的水平應該是有的吧?
而奧利安娜那邊,稍微猶豫了一會,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我確實是超凡者……”
她也知道瞞不下去了,打算和羅爾坦白。
夫妻之間本來就應該坦誠布公,坦誠相見的,她其實早就想和羅爾說了,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果然不出我所料!”
羅爾點了點頭,又繼續在腦中問道:
“那你具體是什么位階的超凡者?”
“九階。”
奧利安娜依舊如實答道。
可結果卻聽見羅爾發出一連串笑聲。
“哈哈哈,奧利安娜老師,你真是太幽默了!”
“你如果是九階圣者,那我該是多少階?12?13?”
羅爾覺得奧利安娜的說法非常離譜。
因為這小丫頭在自己看來,實在是菜得可以,還沒自己女兒厲害,更別說和自己比了。
他覺得自己對付兩個奧利安娜應該都不成問題,隨隨便便就能欺負她。
九階圣者如果就這實力,那這世界早就該毀滅了吧?
而且根據他的了解,八階以上的超凡者,平均年齡都在60歲以上了,像當年的扎昆團長,也是在68歲才晉升的八階。
九階強者,根據灰色幽靈收集到的一些邊角料情報,最年輕的炎之圣者都90多歲了。
奧利安娜無論是顏值身材,或是行事作風,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氣質,根本就是個20多歲的小丫頭,這哪有半點九階的樣子?
這可是無法偽裝的鐵證。
于是羅爾權當奧利安娜是在和自己說笑話了。
他這便把自己的分析判斷傳達給了奧利安娜,尤其是年齡這個重要證據。
奧利安娜聽罷,一時間也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
算了算了,反正家里也是丈夫做主,自己總是爭辯的話,會導致夫妻生活不和睦的。
可羅爾卻會錯了意,把奧利安娜的退讓當成了她撒歡被戳穿后的尷尬與羞愧,還開口安慰道:
“沒事的沒事的,女孩子愛慕虛榮一點,是正常情況,只是位階這種事,可是非常嚴肅的,還是不要隨意開這種玩笑了。”
“所以,你真實的位階應該是多少?”
遠處的奧利安娜,露出一副那種妻子面對丈夫倔強的無奈微笑,輕輕搖了搖頭,答道:
“應該是4.5階吧?”
她直接打了個對折。
這下羅爾滿意了,繼續說道:
“這就對了嘛,以你的年齡,20多歲就有四階水準,其實已經很強了,我二十多歲的時候,劍術才剛剛入門,連第一次考核都沒通過……”
接著,他便簡單和奧利安娜聊了聊自己當年的往事,考核失敗,沒能保護好那個小山村,只能撿回一個小可莉,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悉心撫養長大,將她視為人生的救贖。
如果換作正常情況,羅爾大概率是不會聊這些的,他潛意識里一直把當年的事當成黑歷史,不愿和別人提及。
雖說那場考核可能出現了某些意外,自己走錯了方向,但他確確實實看見了那一村子的人慘死在魔物爪牙之下,自己坐視弱者被殺,什么都沒能做到,對此依舊充滿了內疚和自責。
他愿意主動和奧利安娜提及這段黑歷史,可能是因為這種思維交流讓兩人顯得更加親密,很多嘴上說不出口的話,通過想法卻能順利傳達。
也可能是因為他確實對奧利安娜有些好感,愿意與她訴說這段往事。
而奧利安娜這邊,則默默的聽著,心情顯得有些復雜,其中既有高興與欣慰,又有悲傷和同情,還有些遺憾。
高興和欣慰,自然是因為羅爾主動與她吐露心聲,說起了自己的過去,這表明兩人關系又有了長足的親密向進展,已經是非常恩愛,并且彼此信任的夫妻了。
悲傷和同情,自然也是因為羅爾的遭遇,這樣的意識交流能讓她清楚的感覺到羅爾心頭的自責與內疚,能充分的體會到他當時的苦楚。
至于遺憾,則是場合與環境不太對,明明是剛剛得勝歸來,卻突然聊起這些悲傷和難過的話題,而且自己也不在他身邊,否則一定能用溫暖而寬闊的胸懷,給丈夫一個切切實實的安慰……
不過沒關系,這樣的機會,等以后結了婚,肯定還有很多。
奧利安娜堅信著這一點。
隨著兩邊的隊伍逐漸返回營地并碰頭,羅爾與奧利安娜的私密交流也暫時告一段落,是羅爾主動中斷的,見面之后再說這種悄悄話,有種情侶私語的感覺,怪不好意思的。
而且,眼下他還有其他正事要處理。
“什么?那一小隊的敵人,都不見了?”
羅爾躲在面具下的臉上露出一臉的詫異,一把摁住了副手松露的肩膀,質問道:
“那么多人,這也能放跑的?”
他其實并沒有遺忘那群發動襲擊的精靈,在返回的途中,就用便攜電報聯絡了副手,讓他安排布置在外面,距離最近的暗哨去追蹤這些漏網之魚。
羅爾對此難免有些失望和生氣。
但其實這些事本來應該由安德森少校和奧利安娜他們順手做好的,羅爾也提醒過奧利安娜,結果兩人都不怎么在意此事的樣子?
羅爾對他們并沒有指揮權,他們不做,也是無可奈何,只能安排自己部下去辦。
畢竟追查精靈間諜一事,是由他這邊負責的,奧利安娜和安德森少校的主要職責是考古和保護考古順利進行,不是他們的本職工作,不配合也是沒辦法。
這也算是尋常的官僚式弊病了。
結果這下錯過了機會,讓人給跑了。
回頭再見到安德森少校,見他一臉慘白,魂不守舍的樣子,似乎受了什么心理創傷似的,沒有與羅爾多聊這個問題,不過倒是坦率的承認了自己的失職,并愿意承擔相應的責任。
奧利安娜的反應就更奇怪了,完全沒把這些精靈放在心上,臉上甚至還洋溢著某種異樣的興奮,望向羅爾的目光都怪怪的,好像要把他吃掉一般。
羅爾也不好多說什么,只好讓部下繼續追查下去,自己也會親自去追。
然后他回頭就發現,不僅是讓那票精靈間諜跑沒了,連自己的小毛驢和小奶貓也跑不見了。
這下怎么追?
但讓他意外的是,雖然沒有開口吩咐小毛驢和小奶貓,但兩個小東西卻很懂主人的心意,充分發揮了主觀能動性,已經找到那票精靈偵察隊了。
只不過,她倆找到的只有尸體。
而且是殘缺不全的尸體……
兩頭外表猙獰而獵奇的怪物,正在地上,對著那些精靈的尸體大快朵頤。
它們長著尖尖的腦袋和兩對細長的螯鉗,上半身像是多長了一對鉗子的龍蝦;而下半身則是犬科動物的四肢,看上去就像是龍蝦與狼的混合體。
這是兩頭邪神子嗣。
那些精靈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每個人都是一副雙手捂頭的姿勢,滿臉的痛苦不堪,典型的死于精神污染的癥狀。
他們之前先一步撤出了戰場,饒了遠路,打算從后面包抄人類的巡邏隊,結果走在半路上,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威壓定住,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戰斗已經結束了。
精靈隊長知道貝西領隊已經徹底死了,又看了看依舊懸在半空中那抹火紅色的身影,非常果斷的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他們打算先沿著巡邏隊過來的路線離開,然后再中途轉道,繼續躲回大雪山。
這條路線稍微有些危險,因為人類的隊伍肯定也是走這條道返回的。
但如果速度夠快,不被人類發現的話,反而是最安全的路線,人類大概率不會想到他們敢走這個方向,不會往這個方向追蹤。
而精靈的種族天賦和環境適應性讓他們在高原上有著遠超人類的行動速度,是很有機會逃過這一劫的。
他們幾乎成功了,以比人類更快的速度,通過了雙方都會走的那段路,成功的踏上了進入大雪山的山路。
可在路口處,他們撞見了這兩頭龍蝦怪。
精靈隊長并不想坐以待斃,他也想試著反抗。
但當精神污染如怒濤般襲來時,他毫無反抗的倒下了,在稍微掙扎和慘叫了片刻后便停止了呼吸。
這種無聲無息的精神攻擊,比起超凡者更加可怕和兇殘。
等小奶貓嗅到空氣中有些不對勁,帶著小毛驢慢悠悠的趕來時,地上的尸體都已經被吃得殘缺不全,不成人形了。
龍蝦怪的頭頂長著一對蒼蠅一般的復眼,打量了一番小毛驢和小奶貓,從布滿細密排齒的口中發出一連串無聲的尖嘯。
它們再次釋放了精神污染。
但小毛驢和小奶貓卻沒受什么影響,只是非常警惕的盯著它們,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樣子。
她倆畢竟只是弱小的寵物,平時跟在羅爾身邊,有什么麻煩和危險都被羅爾解決了,這還是第一次獨立面對如此可怕的對手。
逃跑肯定是不行的,一旦轉身,對面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撲上來,這點道理,小毛驢還是懂的。
她只能緩緩的扭頭,把嘴湊向肚子上掛著的布口袋,那里還有一枚阿大之前送來的甜心果。
只要能嚼一嚼,她又能變回美少女形態,那樣就不怕這兩頭怪物了。
一開始,還一切順利,龍蝦怪似乎并沒有在意她這點小動作,讓她順利把嘴湊近了口袋,用舌頭卷起那枚甜心果。
小奶貓也順勢從她頭頂滑落進口袋里,用一對毛茸茸的小爪子扒拉著口袋邊緣,只敢露出一雙眼睛。
雖然甜心果拿到了,但是咀嚼和消化還需要時間。
可這時,龍蝦怪似乎已經看穿了小毛驢的虛實,搞搞的揚起身上的螯鉗,向她撲了過來。
小毛驢被嚇得頓時楞在了原地,連逃跑都忘記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見兩頭可怕的魔物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而在那雙螯鉗即將觸碰到她的頸項時,兩頭魔物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身體變成了一塊又一塊的馬賽克,散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