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狠人大帝一生修行,不為成仙,只為在紅塵之中等待一人歸來。”
趙佶坦然開口,開門見山,毫不多言。
那虛影朦朦朧朧的氣質,聞言后有了幾分變化。
“那朵相似的花,即將在星空彼岸開放。大帝應該也推算到了,但……我大宋主宰了那方天穹,那朵相似的花必要成為我大宋神朝的一朵奇葩,替我大宋主宰此方世界,為一任天帝。”
“今方此來,以此事告知大帝。”
那虛影聞言,可怕的殺機,讓整片荒古禁地都抖動了起來,宇宙萬道都因此哀鳴。
虛影之中的她,目光如冷電般激射了過來。
趙佶微抬眼眸,雙目對視,眼神在虛空中相撞,可怕的力量自荒古圣地抵擋開來,席卷整個東荒。
這可是狠人啊!
霎時間,東荒生命禁地具皆震動。
不死山,二十七座大山高聳入云,漆黑如墨,全都繚繞著帶狀黑霧。
每一座都是大岳中的皇者,氣勢迫人,讓人要窒息,它們雄渾巍峨,流動著亙古不變的恐怖氣機。
黑色的山體上,盡管古木參天,郁郁蔥蔥,但卻讓人生畏,充滿了死之氣息。
那是一個無頭騎士,身穿黑色鐵衣,高大而神武,手持黑色的長矛,有懾服天地之姿,可惜沒有頭顱,在其頸項處沾染著不少血水。
在他的坐下是一匹高大的石馬,搖頭擺尾,昂首長嘶,強大駭人,碗口大的石蹄子,每一次落下,都踏裂虛空。
而他面對的方位,正是荒古禁地。
突然,一道無形的氣息滌蕩而來,這個無頭騎士頓時從石馬上摔下,雙膝跪地,不能起身。
“狠人!”
那不死山深處,一只手臂高抬,持一桿黑色的大戟指向前方,頓時像是洪荒猛獸出世,一股恐怖的氣息洶涌而出,不死山都幾乎要崩碎了,有大帝陣紋快速阻擋,才得以幸免!
北域,太初古礦深處。
可以清晰地看到滿天的銀色河流淌落下來。
潔白色的光輝,完全將那里淹沒了,顯得柔和而又圣潔。
太初古礦在地下,不可能看到,但空中的一切卻可映入眼簾,有一些璀璨奪目的東西從古礦中沖出,沉沉浮浮。
滿天星光成河,如瀑布垂落而下,可是那些東西卻比之朝陽還要殉爛,一會兒升入空中,一會兒又沉入地下。
突然,一股浩大的吸力,在太初古礦那里發生,天空中的星輝一下子被抽干了,滿空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地面,像是有一個巨大的黑洞,可以吞噬一切。
天宇如墨,星月消失,像是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中,太初古礦周圍一片枯寂。
難言的壓抑,無盡的驚懼,兇厲恐怖的窒息感,好像有許多座黑色的大岳在降臨,沉入了太初古礦周圍所有人的心中。
“這是為何?這究竟是怎么了?大劫將至!大劫將至啊!”
“大爭之世,真的要到來了嗎?”
“是人族?還是妖族?或者……太古族?”
無數大教圣地世家的強者將目光投向東荒,落在了各個禁區的方向,各個表情沉重。
葬天島、神墟、仙陵、輪回海……
恐怖的氣息隨著狠人大帝的意志而動。
荒古禁地,趙佶在那恐怖的殺機之中猶如一葉小舟,飄飄蕩蕩,卻又如此的穩健。
“狠人一生風華絕代,鎮壓萬古,當今之世,即便是大帝重生,也不是你的對手,但卻未必有能力擊敗了我。”
狠人大帝的確驚艷這個宇宙,但趙佶一生也并不弱于人。
“你所為何來?”虛影中傳出一道冷漠的聲音。
趙佶抬頭仰望星海:“我大宋將占據這個世界,作為交換,你等待的那個人,我將為你尋來!”
虛影里的身影靜靜地望著趙佶。
趙佶亦抬頭看著她,在那朦朦朧朧混混沌沌之中浮現出了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女人。
很安靜,踏在時間長河上,被混沌霧靄籠罩,修長的軀體寂靜不動,唯有雪白的長裙隨罡風而舞。
就是那一頭烏黑的秀發也不動,自然披散在胸前與背后,她若一尊不朽的玉石雕刻而成,瑰美無比。
趙佶想看清楚她的容貌,但是卻做不到。
她的臉上戴著一個鬼臉面具。
那鬼臉面具很特別,堪比極道帝兵,縱然是大帝亦無法看透。
青銅面具,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讓人一望之下印象深刻。似有微笑,但卻帶著淚痕,明媚中亦有感傷。
“你很強,但依舊沒有逆轉時空的實力!”
趙佶嘴角一揚:“且看這里吧!”
霎時間,一道真實的記憶傳向了狠人。
這是一個充滿了仙氣的世界,莽莽大荒,好似無邊無際一般,散發著古老而莽荒之氣。
此時天地間一片漆黑,月光都沒有一絲一縷,所有的景物不可見,唯有猛獸咆哮之聲,震動山河,萬木搖顫,亂葉簌簌墜落。
群山萬壑間,無數的洪荒猛獸橫行,時而有太古遺種出沒。
一派原始粗獷之氣。
石村,位于蒼莽山脈中,四周高峰大壑,茫茫群山巍峨。
清晨,朝霞燦燦,仿若碎金一般灑落,沐浴在人身上暖洋洋。
一群孩子,從四五歲到十幾歲不等,能有數十人,在村前的空地上迎著朝霞,正在哼哈有聲地鍛煉體魄。一張張稚嫩的小臉滿是認真之色,大一些的孩子虎虎生風,小一些的也比劃得有模有樣。
記憶中,第一視角乃是個男子,穿著粗獷的獸皮衣,手臂上裸露出來的皮膚呈古銅色,眼眸掃過每一個孩子,正在認真指點他們武藝。
“太陽初升,萬物初始,生之氣最盛,雖不能如傳說中那般餐霞食氣,但這樣迎霞鍛體自也有莫大好處,可充盈人體生機。一天之計在于晨,每日早起多用功,強筋壯骨,活血煉筋,將來才能在這蒼莽山脈中有活命的本錢。”
“你們明白嗎?”
“明白!先生!”一群孩子中氣十足,大聲回應。
山中多史前生物出沒,時有遮蔽天空之巨翼橫過,在地上投下大片的陰影,亦有荒獸立于峰上,吞月而嘯,更少不了各種毒蟲伏行,異常可怖。
“明白呀!”
這時候,一個明顯走神、慢了半拍的小家伙奶聲奶氣的叫道。
這是一個很小的孩子,只有一兩歲的樣子,剛學會走路沒幾個月,也在跟著鍛煉體魄。顯然,他是自己湊過來的,混在了年長的孩子中,分明還不應該出現在這個隊伍里。
“哼哼哈嘿!”
小家伙口中發聲,嫩嫩的小手臂賣力地揮動著,效仿大孩子們的動作,可是他太過幼小,動作歪歪扭扭,且步履蹣跚,搖搖擺擺,再加上嘴角間殘留的白色奶漬,引人發笑。
一群大孩子看著他,皆擠眉弄眼,讓原本嚴肅的晨練氣氛輕緩了不少。
小不點長得很白嫩與漂亮,大眼睛烏溜溜地轉動,整個人像是個白瓷娃娃,很可愛,稚嫩的動作,口中咿咿呀呀,憨態可掬。這讓另一片場地中盤坐在一塊塊巨石上正在吞吐天精的一些老人也都露出笑容。
就是那些身材高大魁梧、上半身裸露、肌腱光亮并隆起的成年男子們,也都望了過來,帶著笑意。他們是村中最強壯的人,是狩獵與守護這個村落的最重要力量,也都在鍛體,有人握著不知名的巨獸骨骼打磨而成的白骨大棒,也有人持著黑色金屬鑄成的闊劍,用力舞動,風聲如雷。
生存環境極其惡劣,多洪荒猛獸毒蟲,為了食物,為了生存,很多男子還未成年就過早夭折在了大荒中,想要活下去,唯有強壯己身。清晨用功,無論是成年人,亦或是老人與孩子,這是每一個人自幼就已養成的習慣。
“收心!”
記憶中的男子大聲喊道,操練了半個時辰之后,擺拳扎馬:“這門太祖長拳,你們已經有了些火候,肉體打熬的差不多了,今日我教你們人仙穴竅之道……”
聽到趙先生教新武學,一群孩子趕緊認真了起來。
“嗯……不懂……”
小不點扎耳撓腮,因為年齡尚有,不懂穴竅之意。僅聽了一會兒工夫,他就被分散了注意力,站起身來,搖搖擺擺,沖向不遠處一只正在蹦蹦跳跳的五色雀,結果磕磕絆絆,連摔了幾個屁墩兒,倒也不哭,氣呼呼,哼哼唧唧爬起來再追。
“人仙武道,在于穴竅的修行,今日講個大概,都先回去吃早飯吧!”
隨著一聲令下,所有孩子都一陣歡呼,揉了揉酸疼的手腳,而后一哄而散,沖向各自的家中,準備吃飯。
老人們都笑了,自巨石上起身。而那些身材健壯如虎的成年人則是一陣笑罵,數落著自己的孩子,詢問著聽懂了幾何,拎著骨棒與闊劍也快步向自家中走去。ωωω.九九九)xs(
石村不是很大,男女老少加起來能有三百多人,屋子都是巨石砌成的,簡樸而自然。
在村頭有一截巨大的雷擊木,直徑十幾米,此時主干上唯一的柳條已經在朝霞中掩去了瑩光,變得普普通通了。
“先生,我家燒的土龍肉!”
“先生,清燉貔貅大骨,我爺讓我送來……”
“先生……”
剛剛一哄而散的那些少年,又匆匆返回,但各個都抱著腰身大的罐子、海碗,里面滿是肉或者肉湯。
石村周圍草木豐茂,猛獸眾多,可守著大山,村人的食物相對來說卻算不上豐盛,只是一些粗麥餅、野果以及孩子們碗中少量的肉食。
事實上,食物不充裕對于石村來說一直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山脈中十分危險,那些異獸兇禽過于強大與恐怖,每一次去狩獵都可能會有人丟掉性命。
如果有選擇,村人是不愿進山的。因為進山就意味著可能會有流血與犧牲。
食物對于他們來說非常寶貴,容不得浪費,每一個孩子從小就懂得這一點,饑餓、食物、狩獵、性命、鮮血這些是相連的。
但現在,每家每戶都將自己家中最好的食物拿了出來,讓孩子送給先生。
“你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先生我還不至于填不飽肚子,都拿回去吧!”
說著,趙姓先生便朝著村頭走去。
村頭是老族長石云峰的院落,由巨石堆砌而成,緊挨著焦黑而巨大的柳木。院內的灶臺前,陶罐內白色汁液沸騰,奶香撲鼻,他正在熬煮獸奶,此外不時將一些藥草等投放進去,以木勺慢慢攪動。
待趙先生走到門外,便聽老人喊道:“小不點,過來吃東西嘍。”
小不點在半歲時就失去了父母,是吃百獸奶長大的,而今已經一歲零幾個月了,若是尋常的孩子早該斷奶了,而他卻依舊吃得很香甜,不肯斷掉,常被大一些的孩子取笑。
“先生……喝奶!”
小不點拿著奶碗行禮,將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獻給先生。
“哈哈!”
趙先生揉了揉小不點的腦袋:“先生不喝,去吧。”
小不點憨憨地笑著,黑亮的大眼瞇成了月牙狀,端著陶罐喝奶,吃得很香甜。
不多時間,村中幾名年歲很大的老人一起來到族長的院子中,雖然早已須發皆白,但精氣神都還很足。
但俱都稱呼“先生”。
“最近不太對勁啊,深夜總是有大家伙路過,動靜實在太大了,這山脈深處一定發生了什么。”
“唔,昨天夜里我被驚醒了幾次,皮骨發寒,一定是有什么洪荒兇獸與大蟲從這里路過。”
“趙先生,你是有大學問、大實力的,你怎么看?”
那似笑似哭的青銅面具下,狠人的眸光無比地銳利,似乎要刺穿虛空。
良久,這才開口。
“荒天帝?!”
亂古時代,荒天帝創造了當今天下的修煉體系,乃是獨斷萬古的人杰,狠人自然是極為熟悉。
但現在,這個神秘出現的宋帝,竟然穿越了時光的阻隔,見到了荒天帝兒時。
以她的實力境界,自然能夠看得出來,這記憶并不是虛假的存在,而是真實發生的。
那位趙先生,可不就是眼前這位大宋道君皇帝的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