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感覺？
許志明第一次聽到這種論調。
這樣的話聽起來怪怪的，跟平常師尊所說的修行之精奧大義有很大的不同。
修行大道，就是憑感覺么？
“那，那慕容師妹你，這兩年進境如此之快，難道也是……”
慕容清月點點頭：“不錯，我也是憑感覺而已。”
“感覺到了，自然就破境了。”
許志明張大了嘴一時合不上來。
感覺到了就破境？
這算是什么修行法門？
但是細品之下，卻偏偏又找不到什么話來反駁。
修煉一道，確實講究的是一個悟字。
悟不到，悟不通，悟不透，下死力修煉也沒有什么太大的效果。
慕容清月所說的感覺，在許志明看來，便是一個悟性。
能悟常人所不能悟，以是進境才遠勝尋常。
不過他的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慕容清月打臉了。
“悟？我沒有悟什么，我只是感覺是這樣，便是這樣，如此而已。”
許志明搖搖頭，露出一絲苦笑。
對于慕容清月的“感覺”，他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完全理解。
這便是天才與普通人的區別嗎？
轉頭看看林晉，又看看仍然獨自坐在門口的莫塵，許志明腦中忽然清明。
引氣七重境便能突破青虹斬第二層的林晉。
引氣九重境便能力克明悟境武修，擊殺三階暗夜刺刃豹的莫塵。
再加上這個修煉行事都只憑“感覺”的慕容清月。
這幾個人，哪一個人不是怪胎？
哪一個人可以用常理論之？
天才的世界，果然，不是我這等愚鈍之輩可以理解的。
折騰了大半夜，眾青璃弟子也都已經困倦，互相依靠著，相繼睡去。
林晉卻沒有睡。
被莫塵打斷的長劍丟在腳邊，他卻沒有再看一眼。
鐘小琬輕輕走到他身邊坐下，輕聲道：“怎么沒休息？”
林晉道：“沒什么，就是不困。”
鐘小琬看了看地上的斷劍，道：“我娘有幾把很好的靈劍，回去之后，我找她要一把給你。”
林晉道：“不用了，我需要的，不僅是一把靈劍而已。”
鐘小琬好奇道：“那你需要的是什么？”
林晉沉聲道：“我需要的，是一件能與我的內心產生共鳴的武器，只有那樣的武器，才能將我的真實力量發揮出來。”
鐘小琬有些不太能理解，“什么叫，能與你的內心產生共鳴的武器？”
“你的意思是，有劍靈的靈劍嗎？”
普通靈器和靈劍只能貫注元氣，使之能被修行者操縱。
擁有劍靈的靈劍則更為難得，它意味著靈劍自身覺醒了靈智。
這種靈智使得靈劍能夠與修行者一樣，通過不斷的修煉變得更加強大，無論攻擊還是防御，靈劍除了順應操縱者的意志，有些時候，甚至都自行作出選擇。
這樣的靈劍極為稀少，而且因為覺醒了靈智，它還會挑選適合自己的主人。
不被劍靈認可的修行者，便是拿到靈劍，也無法發揮出應有的威力。
按林晉的意思，能夠與他的內心產生共鳴的武器，不就是擁有了靈智的靈劍么？
林晉搖搖頭道：“也不完全是，除了靈智以外，這件武器還要非常懂我，明白我的所有想法。”
“就像是，另外一個我自己……”
另外一個自己？
鐘小琬不禁笑了起來，“便是你我這般坐在一起，也不能把對方的想法一一明了，何況是一件武器？”
林晉閉上嘴，眼神卻看向了銅鑼山的位置。
他沒有告訴鐘小琬，從銅鑼山的震動開始，他總會感覺到，那里似乎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吸引著自己過去。
而出宗門以后，隨著離銅鑼山越來越近，這種感覺就變得越發的強烈。
那種感覺，就像一個失散多年的老朋友，在呼喚著自己一樣。
這種感覺，又奇怪，又奇妙。
但林晉能肯定，銅鑼山那里，一定有什么東西，與自己有著密切的聯系。
莫塵從祠堂前的臺階上站起身來，輕輕將卷皺起的衣襟拍平，翻身掠上屋頂。
屋頂上，慕容清月背負千焰飛羽，纖立檐角，層次分明的一襲藍色衣裙，在夜色中更顯清幽出塵。
“你去休息一下吧，我來替你值守。”莫塵向慕容清月說道。
慕容清月瞧了他一眼，輕輕點頭道：“那便有勞莫師弟了。”
說罷，飛身從屋頂掠下。
莫塵走到慕容清月方才所在的位置坐下，覺得有些不太舒服，干脆直接躺了下去。
手中握著那根銅飾，閉上眼睛，靜默無語。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雙眼才慢慢睜開。
在他的手中，出現了第二根銅飾。
緊接著，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最后怕不出來了上百根。
這些銅飾出現之后，又迅速變化著形狀，互相首尾銜接，嵌隼咬合，組成了一條細細長長的金色的鎖鏈。
莫塵靈識微動，那根鎖鏈便在他的手中開始游動。
初時像是一條笨拙的小蛇，只會機械地左右扭動，隨著莫塵對鎖鏈的掌控漸漸熟練，這條笨拙的小蛇也變得越來越靈活，隨著莫塵的心意，時而靈動如水，時而堅固如棍，時而密布如網。
莫塵神色，全神貫注地學習著新的操控技巧。
與暗夜刺刃豹一戰，雖然檢驗了金鋆魔功確實極其強悍，但是也暴露出他手中這一根銅飾在戰斗中的單一性。
僅僅一根銅飾，變化還是太少，缺乏應對復雜戰斗的能力。
其實天機變是一件極其強大又極其復雜的神器，只是莫塵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駕馭。
雖然無法操控整個天機變，但是他可以嘗試操縱更多的銅飾。
這一次他直接調取了一百零八根銅飾，組成這個擁有更多變化的鎖鏈。
莫塵翻身而起，右手輕揮。
那條鎖鏈陡然變得粗如水桶，宛若驚龍般直沖夜空，少傾，每一節鎖環都探出一圈長長的尖刺，就像驚龍身上片片乍起的龍鱗。
莫塵口中輕吐氣息，指間急速變幻，一百余節鎖環突地盡數分解，化作一百余只長著尖刺的回旋鏢，激起強烈的嗡嗡聲，在空中漫天飛舞，倒像是一排蓄勢待發的戰斗機。
隨著莫塵的靈識牽引，這一百多只回旋鏢組成流暢的戰斗隊形，在空中或是分散，或是合圍，或是追擊。
須臾之間，漫天飛舞的回旋鏢聚作一路，嚓嚓嚓嚓，盡數合在一起，重新組合成一根鎖鏈，倏地飛回到莫塵手中，纏在他的手腕之上，化作一只锃亮的護腕。
祠堂之中，慕容清月的靈識感受到來自屋頂的種種變化，不由得暗贊一聲，“好手段！”